林晚刚爬上来,气还没喘匀便忙拿了那挖出来的根块问梁王道:“殿下可认识这个?”
梁王看了一眼,发现林晚素净的手上沾了许多泥土,他眯了眯眼答道:“乌头。”
林晚高兴起来,她看着梁王笑说:“我也这样觉得,只不太确定。”马上又反应过来自己称了“我”,忙收了笑向梁王行了一礼说道:“小女失言,殿下勿怪。”
梁王见她这样,一时还没明白,待明白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林晚想,既然没说话那就是不怪罪了。遂又跟上去说:“殿下,安王殿下是中的乌头之毒吗?”
梁王道:“是。”
林晚看着手上的乌头说:“那就对了,此事或与这寺庙有关,说不准毒药就是从这来的。”说着二人转过断壁,林晚瞧见地上躺着一男子,也不吃惊,仔细看了几眼。她向梁王道:“殿下这是你打晕的?他好像是跟着小女来的。”
梁王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她说:“你知道?”
“知道的,上山的时候发现的,不过却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林晚刚说完就见梁王一下把那人扛在肩头,极轻松的样子。她悄悄地“哇”了一声,便听见梁王道:“回去”,说完脚步轻快地走了,林晚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一路到了山脚,只见梁王打了个呼哨,也不知从哪跑出来一匹高头大马来。它毛皮黑亮,四肢健硕,呲牙停在了梁王面前。
梁王用力一甩将肩上的人扔在了马背上,林晚看着都觉得痛,想着若是换了自己肯定受不了,她是最怕痛的。
梁王看了林晚一眼,一扬鞭绝尘而去。
林晚还在感叹好快的马,那石师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说道:“林小姐那是梁王殿下吧,小人曾远远瞧见过殿下英姿。”
林晚回头,只见石师傅眼含热泪,满脸的羡艳。他见林晚看着他倒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小姐别笑话,小人认为人生在世当如殿下那般,仗剑扬鞭,驰骋沙场。”林晚听了笑着道:“确应如此。”又说了几句话,林晚便让石师傅赶回城去了。
这边梁王一路打马,畅通无阻地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卿严朗得了消息,忙和大理寺少卿沈靖迎了出来,向梁王见了礼。
这沈靖是一俊俏聪慧的人物,刚行冠礼便状元及第,才过了一年多便被指派为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正可谓前途无量,羡煞旁人。
梁王见大理寺卿迎了出来,扔了疆绳,下得马来,指着马上的人道:“审审,或有下毒线索。”
严朗忙答应了“是”,唤守卫把那人抬去了审训室。交代完后忙又请梁王去堂上喝茶。
梁王朝严朗摇了摇头,径直往审训室行去。沈靖见了忙拱手拦道:“殿下,安王下毒一案既交由大理寺审理,殿下就不宜过问,还请殿下在堂上饮茶。”
梁王听了不由沉了沉脸,看着沈靖想,若是你们能早日查出来还用得着本王过问。
在梁王的威压之下,那沈靖却仍不卑不亢。倒是严朗见状急出了一头的汗,向梁王陪笑道:“殿下勿怪,年轻人不知分寸,这历朝历代也是有皇族观看审讯的。”又转头向沈靖道:“正则,还不快来跟殿下陪罪,殿下又未说要插手,看看有何妨碍。”话还未说完,梁王已跨过沈靖向内走去。
刚进审训室,那人就醒了过来,可审了半日那人只说是奉了主人的命令跟着林晚,问他主人是谁他却不开口。还是用了大刑才撬开了他的口,招认说是奉了木万全的命,只让他跟着林晚其余的就不知了。
林晚的马车到了悦来茶馆,杏子远远地就瞧见了石师傅,忙赶上前来,一下跳上了马车。
那石师傅见了笑说:“姑娘好身手。”
杏子掀了车帘见林晚好好坐在那,放下心来,这才转头笑着向石师傅道:“这不算什么。”说完忙放了帘子进了马车。
杏子坐好后忙问:“小姐没事吧?”林晚笑着说:“没事。”说完将手里的乌头递给了杏子,杏子拿着看了看,忙问:“这是什么?”林晚说:“回去告诉你,收好了别让人瞧见。”杏子答应了“是”,两人一路无话地回了典客署。
林晚二人进了院来,方婆婆、春竹、夏竹听到动静迎了出来。春竹刚下了阶便瞧见林晚鞋子裙摆沾了许多泥灰,她没好气地说:“小姐,您怎么又把鞋子衣裙弄成这样,好好的东西又糟踏了。”
林晚听了忙扬了扬手上提的东西笑说:“姐姐别生气,我这不是买了你爱吃的东西给你赔罪吗!”又低头看了看裙摆和鞋子略带谦意道:“又要难为你们洗了。”
春竹接过林晚手里的东西说:“这倒没什么,只是可惜不管想什么法子都洗不出新色了。”又听方婆婆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都过了饭点了。”
杏子听了怕方婆婆得知今日的事少不得又要唠叨,忙笑道:“那好东西太多,看花了眼,忘了时辰。”
林晚转头看向杏子,露出赞赏之色。林晚又说吃过许多点心倒不饿,一行人便进了正厅翻看买的东西,又听杏子说见过的稀奇玩意。
林晚将买的泥人分给了春竹,夏竹,都说做得真巧,又将买的一把檀木梳给了方婆婆。
说笑玩闹一番,待林晚换了衣裳后,便让杏子去请了赵义来,仍在那小偏厅见面。
等赵义见了礼,林晚便简单的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又将那乌头拿给赵义看,赵义看了也说确是乌头。
林晚开口问杏子:“你那边如何?”只听杏子回道:“我是等他落了单才问的,缠了他一会他只说‘那和尚不是什么好人,我也只听说他和钱家有往来,做些阴私事,其余的也就不知了’。我又问他是钱昌瑞家吗,他说是,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林晚听了心想这了尘和尚怎么和钱家有关联呢,她也想不明白,只道:“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了尘和尚”,又向赵义道:“赵二哥你马上让手下的人都去找找。”赵义应了,忙转身去了。
刚过未时不久,林晚便见夏竹走进屋来,说赵义要见她。林晚想着或是那和尚有消息了,忙起身向外走去。下了阶沿着石子路上了回廊,绕过偏厅便见赵义在阶下站着。
待林晚走近,赵义忙道:“小姐人找到了。”
听完,林晚心头一喜忙问:“人在哪?”
赵义迅速回道:“在济世医馆。说来凑巧,进京那日小姐不是让小人帮了一孩子。今日恰从那过,便想着进去看看,谁知便瞧见一和尚和那孩子躺在一间屋里,问了才知是采药的人从山里救回来送到那医馆的。小人便让人在那守着,忙骑马赶了回来。”
林晚听了便问:“那怎么没报官呢?”
赵义忙回道:“小人问医馆的人,他们好像并不知道官差在找那和尚,又说那采药人常送受伤的人来救治也就没理论。”
林晚听了也不再纠结,略想了想道:“赵二哥你再去准备两匹马,我跟你去看看,另一匹杏子用。”又问道:“那医馆在何处?”
赵义听完说:“在靠近城门的里巷里,叫作济世医馆”,说完抬头看了看林晚身后的杏子,也就转身去了。
却原来杏子正和春竹在房里说话,隔窗瞧见了林晚和夏竹往外走,两人便跟了出来。
林晚转身向杏子道:“杏子你骑了马去梁王府一趟,告知梁王那和尚在靠近城门的里巷济世医馆里。”杏子听了忙应了一声,下阶去了。
林晚又向春竹夏竹二人道:“你们跟方婆婆说一声我有事出去,让她别担心。”那二人听了都答应着,林晚也就提裙下阶出了院门。
夏竹看着林晚落落大方,腰背纤直,眸中不由波光流转,脸上却是一片酸楚。
春竹瞧见她这番光景,忙拉了她小声道:“快别这样,方婆婆瞧见该说你了。”
夏竹却将春竹手一摔冷着脸道:“说我什么?”
春竹本是为她好,却见她甩脸子,没好气道:“你我本就是奴婢,不要仗着小姐脾气好,平日里说说笑笑的就忘了本分。”
夏竹听了却微红了眼说:“我又不是生来就是奴婢。”
春竹听了不由叹了口气,她知道夏竹也曾是大家小姐,只因战乱家业衰败了,又因没钱治病,父母也先后去了。剩她一个人来盐城投奔亲戚,却被卖给了人贩子,后来又卖身为奴进了林府。
春竹想着自己又比夏竹大一岁,少不得柔声劝道:“我知道你是高傲的,可也得认命不是。再说以前我们在夫人身边不要说挨打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对我们甚好,家里其他人也都是好相处的,这还不好吗?”说着顿了顿,又看着夏竹道:“你好好想想,我进去跟方婆婆说一声。”说完绕过偏厅进去了。
而方婆婆早听见动静,知道林晚出去了,也知道林晚是个有主意的,自己也管不了,便由她去了。
这边杏子骑马直奔梁王府,好在守门小厮见过杏子对她印象极深,又听杏子说是有关安王下毒一事有重要发现要告诉梁王。那小厮便告知了杏子梁王不在府上,又说梁王近日多去大理寺走动,可去那寻一寻。
杏子问了路线,道了谢,忙打马奔大理寺而去。好不容易到了大理寺,得知梁王确在此处。可大理寺的守卫见杏子一个女子,又从未见过,也不去禀报只让她快走。杏子好一番吵嚷才惊动了梁王出来。
杏子忙上前告知,梁王听后忙唤了他的马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杏子忙打马跟了上去。
大理寺卿严朗在旁听了,忙回头向沈靖道:“正则,你带人去看看。”沈靖拱手应了,也忙去唤人备马去了。
林晚和赵义早到了医馆,只见那医馆一排四五间瓦房,两侧围了几间草房。屋里屋外满是人,吵吵嚷嚷,喊疼哭闹着。有切脉看诊的医者,求药问诊的病人,又有煎药拿药的药僮。
而看病的人都是粗布衣裳,草鞋破帽的贫苦人家。他们见了林晚都好奇打量着,相互之间或斜眼或私语,连那些小僮也有分神瞧着的,只有屋里看病的先生无瑕分神。
赵义领着林晚绕过瓦屋,只见屋后也是几间草房。林晚进得一间屋来,见屋里只有那躺着的和尚和自己的一个护卫。
那护卫向林晚见了礼,林晚道了句“有劳”,赵义便向那护卫道:“秦子去门外守着”,秦子抱拳说了个“好”便出去了。
其实那和尚早醒了,见屋里有人便不愿睁眼。林晚站着打量那和尚,见他四十来岁,脸宽鼻方,额头上紫青紫青的。忽见那和尚眼皮动了起来,知道那和尚是装的。便回身一把抽出赵义腰间的刀,抵在那和尚脖颈上,吓得那和尚猛地睁开了眼,嘴里嚷道:“饶命,饶命”。
林晚将刀微移了移,让刀尖抵在床上斜斜的放在那和尚脖子上。只要她往下一压那和尚便会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