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处雨季的吉隆坡,时不时会来一场雷阵雨,给出行造成不小的麻烦。
下午四点,雨水刚刚停止,路面很是湿滑,袁深带着旺财走进一栋大厦,他们预约了大厦里的一家宠物医院打疫苗。
正往电梯走去的袁深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与他交错而过,是方平,只见他穿着正式,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方平!”
沉浸在刚才面试中的方平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应声回头,看到袁深正背着一个宠物背包向他走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好似老友相见,袁深笑眯眯地招呼道,“你来办事吗?”
“我事情已经办完了。”方平有些尴尬,他们曾经很不愉快,不是应该遇见也假装不认识吗?
“我也刚好没事,要不我们一起喝个下午茶?”袁深决定把旺财打疫苗的事推到明天。
“不了,我跑了一天,有些累了。”方平不想和袁深有太多交集,说着就要离开。
“就是因为累了,所以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吃吃东西,休息一下嘛。”袁深一把搂住方平的肩膀,一派热络地拉他往外走,“这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我请你喝丝袜奶茶。”
方平夹紧了眉头,他不知道袁深到底想干什么,只希望喝完奶茶赶紧放他离开。
两人来到大厦附近一家茶餐厅,袁深拉着方平在临窗的一个位置坐下,一边将装着旺财的宠物背包放到自己身旁的沙发上,一边跟服务员要了一个下午茶套餐。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袁深的目光扫过方平放在餐桌上的文件袋,透明的文件袋里,纸张上“简历”两个字异常醒目。
“你在找工作?”他问方平,脸上始终带着亲切的笑容。
“嗯。”方平心中懊恼,刚才就不应该将文件袋放在餐桌上,他不想让袁深知道他还没找到工作,现在收起来也来不及了。
“我有几个经营企业的朋友正在招财务经理,要不要帮你介绍一下?待遇还不错哦。”袁深的目光有些殷切,他一心想要弥补自己对方平的亏欠。
“不用了,已经有公司在谈了。”方平平静地拒绝。
袁深并不相信他的话,如果他面试顺利,刚才在大厦遇见他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状态应该比较振奋,而不是沉闷和疲惫,他知道方平排斥他,不过他从来不是一个害怕被拒绝的人。
“那真是可惜了,我的朋友错过了一个优秀的财务经理。”
袁深的话让方平有些尴尬,个性内敛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一个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恭维。
“先生,打扰一下,你们的丝袜奶茶。”
正好服务生端来了奶茶,方平端起其中一杯,低头喝了起来,暂时不去回应袁深的话。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袁深心里偷笑,表面依然装着若无其事,继续聊道:“我们能在马来西亚相遇真是缘分非浅,我祖籍福建,你哪个省的?”
“陕西。”方平将快喝光的奶茶放下。
“我去过陕西,还去看了兵马俑,真是相当壮观……”袁深开启了侃侃而谈模式,而大多数时间方平都是在倾听。
一顿下午茶下来,方平已经大致了解了袁家的发家史。袁深的爷爷年轻时候从福建来到马来西亚发展,经历了两代人的努力,袁家现在拥有一家规模颇大的农场,并在吉隆坡有一家食品公司,专门销售自家农产品。袁深从美国取得农学硕士回到马来西亚,他父亲一心想要他到公司任职,但都被他拒绝了,现在的袁深是一名闲散人员。
方平瞄了一眼餐厅墙上的钟,已经下午4:40了,就在他准备告辞的时候,突然听到袁深说:“我想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支票的事我处理的确欠妥当,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感觉十分抱歉。”
抬起头,对上袁深真挚的目光,这一刻方平内心最后一丝怨念也烟消云散。
沉默了几秒后,他淡淡说道:“算了,都过去了,我丢了工作还可以再找,不能让你朋友做了好事,还要去承担违法的风险。”
“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宽容大度的人,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成为朋友?”向来脸皮厚,抗打击能力强的袁深,这一刻竟有些担心方平会拒绝他。
将他的紧张收进眼底,方平端起身前的水杯,抿了一口,然后缓声说道:“我们不是已经成为朋友了吗?”
袁深开心地笑了。
“是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对了,上次你是怎么将支票和打火机转移出那条巷子的?”方平放下水杯,这几天他挖空心思都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袁深没有说话,他对方平露出一记神秘的笑容,接着拿起餐盘里的一块排骨,然后打开身旁的宠物背包,将排骨喂给里头的旺财,原本还十分安静的旺财闻到排骨香味兴奋地蹦了起来。
一道闪电划过方平大脑,他明白了。
“那天晚上旺财就躲在你的黑色背包里?”
“难怪你能在地下停车场堵到我,果然聪明。”
袁深的话肯定了方平的猜测,他在跑进巷子的第一时间放出了旺财,让旺财吃掉支票,叼着打火机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开现场,然后将东西丢弃在某个未知的地方。
“真是一只聪明的小狗。”方平的目光透过宠物背包的透明橱窗,看着正开心啃着排骨的旺财。
“是的,他是我最聪明,最忠心的朋友。”袁深轻抚着宠物背包,凝视着里面的旺财。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放下心结的方平,和袁深相处也变得自然起来。
买完单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为国内灾区的募捐还在继续,明天有一场募捐活动,你有空吗,要不要过来帮忙?”袁深向方平提出邀请,其实他另有目的,明天的募捐活动邀请了几个企业大佬,他想帮方平牵线搭桥,把他的工作问题解决了。
“明天什么时候?”最近关于国内水灾的消息在华人圈甚嚣尘上,有机会他也想为灾区人民尽自己绵薄之力。
“明天晚上八点。”
“可以,我有时间。”
两人聊着离开了餐厅,而他们没有发觉,在角落的包厢里,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的离去……
方平和袁深刚刚离开餐厅,一个矮个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壮汉进入餐厅,目光一阵搜索,然后直奔角落里的包厢。
他们的出现引起包厢里一阵骚动。
“总算找到你了,马哈茂德,欠我们公司的钱什么时候还?”为首的中年男人才开口,他的两个手下就冲向名唤马哈茂德的男人,一左一右对他形成夹击之势。
形式令马哈茂德紧张,他勉强挤出笑容,对自己的客人说:“不好意思,穆罕默德先生,我有点事要处理,明天再到贵公司拜访。”
穆罕默德立即逃离包厢,其实不用马哈茂德开口,他就想离开了,闯进包厢的几个男人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
客人一走,马哈茂德立即摆出可怜的姿态,对为首的中年男人肯求道:“汉都亚,请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有一笔订单马上就要谈下来了,等签了合同拿到钱,立即还给你们。”
“已经给你好几次机会了,每次都说立即还钱,结果每次都是把我们当猴耍!”
汉都亚一挥手,一名壮汉擒住马哈茂德的衣服,将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等等!等等!”马哈茂德发出了恐惧的叫喊声,“我没有耍你们,我之前开过一张支票给你们,是你们自己弄丢了。”
“我们有要求你再开一张支票,可是你却玩起了失踪,我现在甚至怀疑,那张支票是你找人偷走的。”
“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马哈茂德辩解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他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难道支票的丢失另有隐情?
“无话可说了吧。”
汉都亚正要下令手下教训马哈茂德,就听他突然叫了起来:“我知道了!”
汉都亚和手下都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认为他又要耍花招,拖延时间。
“不是我不愿意开支票,而是我老婆被他朋友哄骗,将我们夫妻共同账户上的钱都拿去捐款了。”为了让汉都亚相信自己,马哈默德开始编故事,“我今天才知道,你们公司的会计方平,居然认识那个骗我老婆钱的袁深,而且两人看上去关系很不错,我怀疑那张支票的丢失是他们两人合谋所为,目的是为了把钱留在我老婆帐上,然后再骗捐。”
“真的有这种事?”汉都亚半信半疑,方平在公司任职多年,虽然因为支票的事被开除,但以他对方平的了解,不认为对方会干出这种吃里爬外的事。
“不信你们可以去看餐厅监控,在你们来之前,方平和那个袁深就在这里吃饭,两人好像在合计什么事情。”马哈茂德添油加醋地说。
汉都亚的表情越发阴沉,如果事情真如马哈茂德所言,方平一定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