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金蝉脱壳

薛君楼已经欢快地迎上去:“九王爷,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战北宸的琴声戛然而止,扭过脸来,目光从薛君楼的身上跳跃到了沈清歌的脸上。

然后竟然勾唇笑了笑。

细碎的阳光从他深邃的眸子里跳跃,还有一抹俏皮地逗留在他挺直的鼻梁上。

沈清歌的心竟然也漏跳了一拍,被他的美色狠狠地迷惑了一下。

“本王也是刚来。”

薛君楼拎着沉甸甸的食盒,沿着搭板小心翼翼地走上画舫:“这里的景致不知道王爷是否满意?”

战北宸微微颔首:“一艘画舫,船尾是烟火,船首是风雅,沿途则是人生如画,身边又有佳人相伴,乐不思蜀。二郡主真是有心了。”

薛君楼得到战北宸的赞誉与肯定,垂首有些羞涩。

“夏日晚间湖上灯火辉煌,游乐的人比较多。我还担心我们来的时辰不对,还有一点闷热,这湖上游人都少。”

“本王不喜欢太过于喧闹,这个时辰刚刚好。”

二人你来我往,直接将沈清歌晾到一边,都有点多余了。

还是船家询问:“两位公子小姐,现在开船吗?”

薛君楼这才扭过脸来,催促沈清歌:“沈姑娘,快些上来,要开船了。”

沈清歌想走,又有点不甘心,于是也沿着踏板上船。

船夫心急,已经解开了缆绳,令画舫一阵摇晃。

沈清歌脚下不稳,一个后仰,多亏了战北宸手快,将她稳稳当当地扶住,稳住了身形。

“真笨!”

沈清歌心里正窝火:“谁稀罕你管。”

“本王不管,一会儿吃落汤鸡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就连一点笑意都没有。薛君楼都没有想到他是在玩笑。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笑得前俯后仰。

“没想到九王爷竟然这样风趣幽默。”

沈清歌被调侃,气恼地瞪了战北宸一眼:“噎不死你!”

自顾撩起珠帘,进了画舫里。

画舫晃晃悠悠地离开湖岸,沿着河道往下游里走。

画舫行驶起来,风就起了,珠帘摇晃,叮咚作响。

薛君楼在船首有说有笑,战北宸不时微微颔首,作为回应。但是自始至终好像都没有多少话,有些寡言。

沈清歌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瞧两人,也不胡思乱想,扭脸看两岸的风景。

两人聊了片刻,船慢慢停靠在一处柳荫之下,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薛君楼朝着战北宸伸出尾指,想要跟他拉钩。

战北宸低头瞧了一眼,手蜷缩在袖子里,并未回应。

薛君楼不以为意,收回自己的手:“那就一言为定了,不许反悔啊。”

沈清歌听到只言片语,心里痒痒的,很好奇两人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约定。

薛君楼已经走进画舫里来,笑吟吟地望着沈清歌:“饿了没有?我烧鱼给你们吃。”

“有需要帮忙的吗?”沈清歌也起身。

薛君楼摇头:“都是现成的小菜,麻辣鱼的食材也都是提前处理好的,下锅就熟,不用麻烦。”

沈清歌瞧见她从食盒里一样一样端出处理好的食材,然后挽起衣袖,生火煮菜。

战北宸立于船头钓鱼,稳稳当当地握着钓鱼竿,气定神闲。

正如战北宸所言:“船头是风雅,船尾是烟火”,此情此景,两人像极了一对恩爱的渔家夫妻。

真的只有自己才是多余的。

正心里吃味,突然有鱼上钩,战北宸猛地扯起鱼竿,一尾金色的鲤鱼跃出湖面,尾巴不甘心地拍打着水,然后朝着沈清歌这里径直飞过来。

沈清歌突然就兴奋起来,冲出船舱,去捉那条飞驰而来的鱼。都握在手心里了,那条滑溜溜的鱼又脱手而出,划过一条弧线,跃回了水里。

沈清歌惋惜地跺跺脚,那条空荡荡的鱼线重新飘回来,好巧不巧,就勾住了她的发髻。

战北宸一时失手,忍俊不禁:“不错,能钓到一条美人鱼,也算是不虚此行。”

沈清歌恼羞成怒:“你故意的是不是?”

船尾,船夫与薛君楼都跟着笑。

沈清歌一通手忙脚乱,鱼钩非但没有摘下来,反倒将发髻打乱了。

战北宸只能丢了手里鱼竿,朝着她这里走过来,帮她摘掉发髻之上的鱼钩。

然后侧过身,以背对着薛君楼,压低了声音:“一会儿帮我想办法将二郡主迷晕。”

沈清歌的手一僵:“居心不良,没想到你竟然也是这种心思龌龊之人。想让我助纣为虐,做你的春秋大梦。”

战北宸幽幽叹气:“本王在你的心里竟然就这样不堪吗?我让你迷晕她,只是方便我能离开这里。”

沈清歌一愣,悄悄地扭脸看了船尾的薛君楼一眼。她正在认真地煮鱼片,鼻尖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

“你要去做什么?”

“前几日的流言父皇已经问起,专门派了官员调查沈将军与户部的账目,查出户部与漕运方面的账目有些出入,于是将这个案子交给了我调查。

三哥府上这两日动静不小。我派了人跟踪,见他两次派了府上心腹专程前往守御所。

要知道,守御所乃是穆家人的地盘,现在驻守在淮安的总兵也是三哥外祖心腹之人,统领长安漕运,监管河道事务。而长安漕粮的南征北调也是其职责范围之内。”

战北宸所讲的这些事情,沈清歌曾经听战承谨说起过,因为花无箴父亲的案件就涉及到了漕运总兵,罪名是贪墨修堤粮银。

“你想金蝉脱壳,然后去守御所?”

战北宸点头:“那守御所就距离这岸边不远。吆五在负责追踪,脱不开身。本王想亲自去一趟,可是身边又有三哥的耳目监视,一行一动只怕他了如指掌,只能行此下策了。”

沈清歌顿时就觉得豁然开朗起来,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

“那船夫呢?”

“船夫是自己人。”

难怪摇起船来晃晃悠悠,一点也不稳,原来不是专业的。

“你来得这么早,莫非是为了提前布局?”

“船夫与我身形相仿,一会儿我走水路,他会扮成我的样子继续在船头钓鱼,迷惑三哥耳目。你帮我盯紧了二郡主。”

“你答应二郡主约会,就是为了让她掩护你的行踪?”

“一半一半吧。”

“另外一半呢?为了什么?”

战北宸抿抿唇:“你猜?”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看你跟二郡主相谈甚欢,还拉钩有约定,谁知道是不是假公济私?”

“吃醋了?”战北宸眸子里带着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