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路上

虽然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要在冬天到北燕去,但他这么做肯定有师父自己的道理。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又在箱子里塞了两件炎的棉袄。

“喂喂,这才刚到冬天,你这么穿怕是要热死你。”炎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带着点嘲讽的意思说。

“这么小气干嘛,你又穿不了。”我忙于整理箱子,没空看他,“再说,你怎么有这么多棉袄?”

“哎呀,我怕冷嘛。”炎还是笑嘻嘻的,“你再不快点,你师父就要走了。”

“要你管,火属术士还怕冷。”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加快了动作。

“哎,你这话就没有常识了。”炎又挑衅地看了我一眼,想激我问他为什么,但我没有理他。

终于,我背着一个大箱子出来了,看着师父也带着跟我差不多大小的箱子,我不解地问:“师父,你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吃的。”

“啊?!带这么多吃的干嘛?”

“哈哈,我自有妙用,走吧。”

师父将他的箱子放在了马车上然后接过我的箱子,拎了拎,笑着说:“怎么,这么怕冷?”

“嘿嘿,有备无患嘛。”

“好嘛,把炎那套油嘴滑舌学会了。行了,上车。”

就这样,我和行李一起在车厢里,师父驾着车,出发了。刚开始,还在大道上走着,后来就越来越偏僻了,最后甚至走在土道上了,但这种事我也经历多了,就没有问什么。但是当我发现我们再往一条死路上走时,开始沉不住气了,就小心翼翼地问:“这前面不是死路吗?”

“哈哈,向死而生嘛。”

“啊?这算什么解释嘛。”但看着师父自信的样子,我也不好说什么。最终,我们还是到了死路,面前是一堵满是藤蔓的悬崖。我看着师父,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办。师父不慌不忙地下车走到悬崖前,用手一把抓住藤蔓,使劲一扯,只听藤蔓“哗啦”一声全掉了下来,将悬崖石壁上的法阵露了出来。师父将手放在法阵上,法阵突然亮了起来,一阵强光后,出现了一个一丈多高的门,门的后面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荒凉,寂静,目之所及没有生命的迹象。我看着那凄凉的景色,突然害怕了起来,因为那让我想起了我被毁灭的家乡。

师父上车时,并没有看到我的脸色,只是自顾自地说:“这是术士的驿站,叫传送门,挺一般一名字……”师父回头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害怕了?过了这地狱,就到天堂了。”我信任地点了点头,然后从箱子里取了一件衣服穿上。

“你要不先睡会?到了我叫你。”我摇了摇头,表示不困,师父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就把头转了过去。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过一个村庄时,我看着那村子荒无人烟的样子,又想起了家乡,忍不住哭了出来,师父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颗药丸,吃了下去。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不久后,突然有两个孩子拦住了我们。那两个孩子和我差不多一样大,但满身的尘土、骨瘦如柴,希望我们能给他们一点吃的,师父怜悯地看着他们,让我从箱子里找点吃的。我也很可怜他们,不等师父说完,立刻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很大的东西来,打开一看,是一整只烧鸡。师父将这只鸡给那两个孩子后,孩子高兴地拿着鸡走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很难受,师父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作。许久,师父叹了口气说:“你知道这个村子为什么成这样了吗?”

“不知道。”

“战争。”

“现在还有战争?”

“欧比撒族与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和平之说,他们在我们边疆像讨厌的小虫子一样,跑来抢一把就走,你要是想出兵以绝后患,你就会发现在草原上兜兜转转几个月都找不着半个人,等你垂头丧气地要回去时,他们又跑过来在你屁股上咬一口。”

“这么恶心!还咬人屁股。”

“哈哈,这么理解也不错。”

正说着,那两个孩子突然又回来了,师父笑着问他们怎么了,其中一个孩子怯生生地说:“那个肉只有两条腿,能不能把另外两条腿也给我们,我们想让其他人也尝尝……”那两个孩子看着我们的表情,不敢说话了。

我想向他们解释鸡只有一条腿,但师父制止了我,让我再扯两条腿下来,我照做了。师父拿着那两条腿对那两个孩子说:“去吧,要懂得分享,只有团结才能拯救你们。”那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拿着鸡腿跑远了。

我更难受了,问:“那他们为什么不走呢?”

“能走的都走了,留下的不是小孩就是老人。”师父叹了口气,说,“走吧,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

一路上,师父又分发了许多食物,那一箱食物已经没了大半。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些困了。师父突然说:“我们快到了。”

我勉强打起精神,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虚弱地笑了笑,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倒在了车厢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