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明德的感情,可以用当年比较火的一句话来形容———“明德虐我千百遍,我待明德如初恋”
所以,当老于还在家躺着,享受暑假的美好时光时,我已然顶着近40度的高温乐呵呵地去学校报道,开始我那热辣滚烫的军训了。
我从公示班级的布告栏前,硬生生地挤了出来,顾女士上前把伞递给我,连忙问我分到了哪个班。
我告诉她,与她心心念念的培优班肯定是无缘了。虽然,我们之前告诉过她,但我妈总不甘心,可能是因为李顾二人的缘故,让他们产生了夏小柠或许也能的错觉。
老实说,二老的这种错觉,几乎伴随了我一生,加着三分不甘心和七分小侥幸。
“这很显然啊”,顾夏抱着胸,站在两“朵”伞外。
我妈对他泼冷水的行为,很是不满,
“从出门开始,你就怨声载道,陪妹妹来报个道,有这么难呀?”
顾夏撇了撇嘴,放下抱胸的手,弱弱地吐槽:“学校这种地方很难没怨气吧,除了夏小柠这样的新兵蛋子”
“白渡那孩子肯定分到的培优班吧”我妈问。
我有点自豪地表示“那是当然”
如果渡娘没有生病,我们肯定约着一起来报道了,就不至于拉着苦哈哈的顾夏了。
不知道渡娘正式开学后,能不能康复,听他的意思,好像还需要时间养身体。
报道领军训服的第二天,我的高中军训就正式开始了。
我虽然对明德的一切都充满激情,但这个呛死人的高温天气,真的很容易晕倒,所以请假也完全无可厚非,但我竟变态地喜欢军训。
也就是在军训的那段期间,我认识的果粒橙。
教官喊他名字时,我正被太阳晒得虚脱,浑身无力,目光呆滞,冷不丁听到他的名字,仿佛一池死水跳进一只傻兮兮的蠢蛙,扑哧地笑出了声。
我站在第一排,笑嘻嘻地抬头,愣是撞上了教官那张“严峻”的脸,连忙急刹表情,迅速低下了头。
教官喊了几声,后面一直没有回应。
“谁叫郭翌丞?”
众人齐齐往后面望去,我也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左右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可疑人物。
教官有点气恼,又连问几声,我在天子脚下,皇城跟前,愣是看不下去,犹豫三秒,往后面大喝一声“果粒橙,谁叫果粒橙啊”
依葫芦画瓢,我觉得应该大差不差。
往后面看去,在一片哄笑声中,一群人摇醒了一个男生。
等他从保卫室回来,教官把他安插在了皇城跟前,我的旁边。
当教官再次喊到他的名字时,我又忍不住笑起来,他侧目望向我,满脸的不乐意,“有那么好笑吗?你一直在笑”
尽管他眉头微皱,但是却依旧让人觉得没有丝毫的攻击性,整个人都如冬日的暖阳一样柔和温暖。
后来,我想,大家都那么喜欢果粒橙,大概是因为他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那可爱的虎牙仿佛能够散去一切阴霾。
当时的我定是看中了他一副“软糯”样子,实在好欺负,笑着说,“难道我们鲜橙多就不配有名字吗!”
果粒橙挑了挑眉,问我:“你叫夏小柠?”
我不明所以地望向他,他转动着大眼睛,弹了下军帽檐:“青柠做果粒橙是不够格的,你知道吧,鲜橙多也不行哦!”
我眉头一皱,掐指一算,这个小奶狗可没有看上去那么乖顺!
那时骄阳好像一颗逆天的保龄球,操场上一排排绿色的“球瓶”,一个个被击倒。尽管我受虐地喜欢军训,但事实再次证明,即使软件再强,也弥补不了硬件的不足。
我,还是晕倒了。
当时,果粒橙也是站军姿到疲乏无力,骤然看到身边的夏小柠在光影里“轰然倒塌”,也是吓得精神抖擞,连忙在一片惊呼声中把我扶起。
一般女孩子军训晕倒,身边最近的男生便有了英雄救美的契机。
我在后来如此陈述到,可果粒橙说别的女孩子可以说是救美,而小柠只能叫倒霉。
说实话我挺不轻的,果粒橙走几步停一下,尤其是上阶梯时,左右摇摆,踉踉跄跄,有几次都险些摔倒,可以说是把我生拉硬拽了过去,简直像是大型毁尸灭迹现场。
后面的教官和同学们远远地目送着我们,眼里满是唏嘘,不禁担忧起我们这一路的坎坷。
这些都是后来三千姐姐——毛佳丽告诉我的,说这些时果粒橙他们正在取笑我的体重,压根没人管我的生死。
至于我怎么认识三千姐姐,那要从我们去医务室的路上说起。
天杀的果粒橙虽然一路上叫我吃尽苦头,但是他又是那种良苦用心对人好的人,这就是我每次明明气得直跺脚,也总不忍心怪罪他的原因——你本以为他是马马虎虎,好像在闹着玩似的,其实他却吓得不轻,全程认真地往医务室跑。
一路上快马加鞭,边跑边说:“夏小柠,你可不能死啊”
可这傻小子只顾着埋头横冲直撞,背着我的手一下滑落,把我“轰隆”摔倒在地,直接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拥抱。
他因为惯性冲出去了好一段距离,手忙脚乱地折回来捡我。
摔了这么一个“狗吃屎”,就是反应再迟钝,也会被生生痛到清醒,我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努力睁开眼睛,朦胧间便看到果粒橙那张放大的软糯俊脸。
他当时正想凑前来救我,这个家伙永远夸张得要命,就差没探鼻息看我死没死了,我猛的睁眼,把他吓得够呛,往后撤了好远。
我坐在地上一脸懵圈地望着果粒橙,果粒橙一定深谙这个道理,那就是不能让女生有发脾气的机会,只要你够坚定立场,装作没事人一样,她们就一定会自我怀疑,然后完全忘记该怎么生气,这样一切都好解决了。
所以他即使心虚,却依旧不动声色,我们俩就这样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我突然生龙活虎起来,他可能有些不能适应剧情这样急转直下,掩饰心虚地说:“小柠,你真铁骨铮铮啊!”
说着还不忘给我竖大拇指。
我揉揉摔痛的膝盖和老腰,没好气地说:“废话,你摔一下也机灵了,再说了,摔地上砸个坑的,不一定是铁骨吧!”
他点点头:“嗯!还可能是个胖子”
嘶,好想打人!!!
蝴蝶翩翩飞,蝉声阵阵来,等我们弄清形势,放下武器,两个人坐在凉荫处,纠结一个难题,果粒橙问我还要不要去医务室。
我说不然我们回去吧,果粒橙对于我这种自愿去受苦受累的行为难以理解。
他示意我伸手往前摸摸地上,我们当时正如两个抓住浮木在海上漂流的难民,没有脚下一隅就会沉溺——除了这一棵突兀的凉荫树下,别的地方全是被骄阳浇了“油泼辣子”
我迟疑不决,疑惑地问他:“干嘛呀!”
他说,“小柠,再往前走走,你就成了青柠片了。”
我撇嘴:“那你还成了干果粒了呢!”
我们俩斗了会嘴,不一会儿便觉得百无聊赖,不约而同地叹气,头顶蓊蓊郁郁的树上有两三只蝉在探听我们说话,围在一团聒噪地开八卦阵,仿佛在戏笑我们这两个逃兵!
就在我们还没探究个结果时,就听到毛佳丽的叫喊声,准确的说是求救声。
她正实施着一项艰巨的任务——架着四肢发达的韩放往我们步履蹒跚地走来,仿佛随时都会踉跄摔倒。
果粒橙眼疾手快,把韩放的另一只胳膊也搭在自己肩膀上,和毛佳丽一起架起“这头死物”。
我疑惑怎么要三千姐姐一个女生送他这个大个子去医务室啊,听我一问,三千姐姐便火冒三丈,把韩放骂了个狗血淋头。
原来我们离开之后,韩放看我俩可以顺利逃掉站军姿的苦力,连忙鼓捣一旁的三千姐姐也装晕,毛佳丽自然不搭理他,对他翻了个白眼。
韩放几次三番讨好无果,只好嬉笑着说:“你要不肯帮忙,那我自己晕了!”
话音未落,这家伙便猝不及防,毫无预设地倒头就来,看着眼前的大小伙子这一出,毛佳丽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无奈地举起手向教官示意有人晕倒。
韩放那时装晕自然不是很费力,于是毛佳丽就自告奋勇地把他扶起,结果他们刚离开操场不久,韩放就对三千姐姐说:“我感觉我想吐!”
三千姐姐看他一眼,说“那恭喜你了”
韩放认真地说自己怕是要晕倒,以后要三千姐姐多担待点,毛佳丽以为他的托付是在开玩笑,毕竟这个家伙肉眼可见是个嘴炮,结果没走多远,韩放就真的“嘎嘣”晕倒了,弄得她是又想气又想笑,是进也难退也难。
她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我要爱护残障人士,但我tm实在忍不住想踹这个脑残!
我问她踹没踹,她扬起脑袋:“那可不!”
那刻,我竟有些心疼韩放,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心疼韩放这个二货简直是浪费感情,这个家伙一直在诠释什么叫“欠收拾”……
我们三个人一路把晕倒的“韩放”送进医务室,医务室的那个医生是个带着老花镜,嘴巴都不住颤抖的老医师,手上血管突出,绿色得可怖。
看到他亮出针管时,我和果粒橙一齐紧张得闭上眼睛,惊恐地侧首成一团,心里可怜起韩放,唯有三千姐姐淡然地看着韩放受刑。
事实证明,我们的担心是没错的,老医师要给韩放扎针时,用针管对着他的手臂试了好几个角度,才猛然想起自己没有绑皮条,难怪找不到血管,慢腾腾地转身在医药盘里翻找。
看着扶椅上白花花的手臂,什么叫“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是真的体会到了,心想好在他晕过去了,不然看到这惊悚的一幕,怕是不晕也得晕了,又暗自庆幸自己辛亏被果粒橙摔醒了,不然现在我就是另一头待宰的羔羊了!
老医师把针扎进去时,韩放打了一个激灵,他可能觉得扎错了,竟然又给拔了出来!
我们仨目瞪口呆,被震惊得嘴都合不拢,然而老医师却处事不惊,又找好角度,扎了进去,韩放不出所料地又打了个激灵,直到看到输液管里正常的回血,我们才抹去额头上的虚汗,吐了口气。
后来听顾夏说,我才知道这个老医师是明德出了名的“灭绝祖师”,除非是上吐下泻,病得不得已才去就医,否则还真不知道是就医还是就义。
不过,大家又挺喜欢他的,因为他小小身材,头发是黑白相间的寸头,有点像刺猬,而且蹩脚的普通话和慢吞吞的步伐总令人觉得有些可爱,实在是叫人讨厌不起来,大家都尊他为“祖爷”
当时祖爷在给韩放输液的时候,抬头看见我惨白如鬼的脸,不禁一惊,扶了扶老花镜,看了我片刻。
一经询问知道了我也是刚刚晕倒的,说我可能是贫血了,输点液是最好的,我连忙后退躲到三千姐姐和果粒橙身后,带着哭腔地乞求好汉饶命。
后来当得知我既是刚刚晕倒,又在途中护送生病的同学,很是感动,夸了我好一顿,后来甚至还向我们班主任表扬了我的“功绩”以及关爱同学、舍己为人的精神,而我也因此得了一个“优秀标兵”荣誉称号,煞是人模狗样地当着台下庄严的队列在主席台上领取奖状。
我拿这个光荣的称谓着实被三千姐姐和果粒橙嘲笑了,我说他俩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分明是嫉妒羡慕恨嘛!不过,仔细想想,自己拿这个奖还真是不合适,至于路上帮我的那是果粒橙,后来帮韩放的那是他俩,而我只不过是有个好说辞而已,我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捡漏王。
我嘴上虽说是欣欣然接受了,但心里还真是心虚不敢当。
其实韩放刚被扎针后不久就醒了,我们看着他和祖爷聊得热火朝天,心想如果他看到了刚刚的惊悚一幕怕是会对祖爷有心理阴影吧。
之后我要再想晕倒,就对身边的果粒橙说,你掐我一下吧,我死也不去医务室了,后来军训完后,我的整个手臂已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