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息并不意外，不卑不亢的看着他，“谁怀疑谁举证，请拿出证据。”
“据我们所知，你涉嫌谋杀谢韵和王岩两位受害者。”
这虽然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是再次听到时，旁听席上的众人还是一阵惊讶和震惊，或许，还带着些许期待。
果然，再正直的人也逃不过家庭环境的影响，也会做出恶事！
一直以为，罗息呈现在大众面前的都是光鲜亮丽、正直而公义的大律师，但突然之间，以另一面呈现在众人眼前，而且还是以最为可怕的连环杀人凶手。
这……更像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啊。
像她这种，由家庭环境影响，导致心理扭曲，杀人作恶，究竟该如何判刑？所有人都在期待最后的审判。
所以，众人都是一脸拭目以待的神情，愈发期待着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由于这句话彻底证实了罗息的嫌疑，所以旁听席上突然出现了一阵窃窃私语。
可罗息并未受到影响，格外镇定，嗓音清晰的开口:“控方认为由于我家庭因素，所以我杀死谢韵和王岩的可能性极大。”
“同时，控方认为我杀死谢韵和王岩，是因为，我的家庭因素？”
杜陵秋从未见识过罗息的真实能力，哪怕和他对决，也只是拿出了九牛一毛的实力，事实上，罗息的能力有多强，鲜有人知。
罗息仿佛在说绕口令，她其实平时上庭不过是拿来练手，一旦遇到强有力的对手，也会适当的拿出部份实力。
“你们可以假设我杀死了谢韵和王岩，但需要找证据来支持你们的论断，一开始，你们可以认为方法是对的，所以去找证据，然后你们就发现我的家庭背景，父母都是犯罪分子，并且曾经判以无期徒刑，认为我会受到他们的影响，也是十分危险的人，可是，你们这一论断，只在我杀死了谢韵和王岩的情况下才成立。”
“无论是哪一个假设，以你们目前掌握的论据，都不足以证明。”
“杜检察官，这就是你们检察院现在的能耐吗？”
这一番话虽然有点绕口，但在她缓慢而沉稳的语速下，法官，各位陪审员，还有旁听席上的人，却都听懂了。
这样的论证方法其实每个人在日常中都可能会用到，还习惯性的认为这就是对的。
但现在经过罗息这么一说，才发觉，如此常见的演绎，并且还是出于习惯性的，竟然存在很大的漏洞，不一定正确。
杜陵秋微微眯眼，果然，不能掉以轻心……刚刚她就是故意的，让他落入陷阱之中。
这一次，他真的无法反驳。
作为检控官，在这样明显的漏洞面前，反驳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罗息见他不出声，缓缓的笑了起来，“所以，因为我的家庭因素，而怀疑我杀了谢韵和王岩，这点不能成立，所以，杜检察官，在这点上，你认为呢？”
杜陵秋并不是输不起，或者不能承认自己错误的人，点了点头，“的确。”
法官也点了一下头，对陪审员道:“请各位陪审员公正对待，专注于控方给出的证据，不要因为被告的家庭背景，主观认为她有杀人嫌疑。”
陪审员们点了点头，“是。”
罗息缓缓松了一口气，一开始，检控方就想通过她的家庭背景来渲染营造她的杀人嫌疑，现在，暂时安全。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她看了眼旁听席，所有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的确，因为她的父母，就怀疑她，这点太过主观，可难道真的就没影响吗？
只有蒋楠寒，一个人坐在这里，犹如一颗挺拔的松树，一动不动。
罗息对他浅浅一笑，她知道他一定担心极了。
杜陵秋自然不会就此认输，很快，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的询问，这一次，他不再问罗息精神方面的问题，而是开始询问谢韵和王岩案子的细节。
首先，他拿出一堆资料，提交给陪审团，并简明扼要的陈述了案件的大致情况，等众人对案子有一定的了解后，才看向罗息道:“警方询问过你案发时的情况，你说不太清楚？”
“是。”
罗息并未否认，她的笔录警方那里都有，而她也的确不清楚。
“我可以认为，当时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或者因为某种原因忘记了这件事吗？”
“关于这一点，我无可奉告。”罗息十分谨慎。
她去找谢韵提前了警方提过，她的目的是引出背后的人，然后趁机打入敌方内部，所以，谢韵的死亡到底是意外，还是陷害，不得而知。
杜陵秋是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不允许，他只能重新提问:“据说你体内含有一种精神药物，会刺激你的神经，影响你的判断和行为。”
“是。”这也不是秘密，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的回答一出，法庭上立刻起了一小片议论纷纷。
“你在录口供的时候说，你去找她是希望她可以说出实情？”
“是。”
“当时你们为什么会发生争执？”
“因为她想杀我，并且不断刺激我。”
“那你想要杀她吗？”
“不想。”
“可从法医提供的尸检报告显示，谢韵身上除了摔伤，还有不少打斗造成的伤痕，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她动手？”杜陵秋问。
这个问题看上去很寻常，可罗息哪里不清楚他强调动手，目的是为了推翻她一开始的回答，她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为了杀人。
罗息虽然会受到药物的影响，但这不代表那药物能左右她的思想和判断。
她的意志力非常顽强，比起很多人都还要强上几分，哪怕是蒋楠寒，都不一定可以做到。
罗息缓缓敛去脸上随和的神色，从准备的资料里拿出几张由专业的痕迹专家和法证人员提供的照片。
她语气轻缓，还带了点冷冽:“第一张是谢韵房间里存在的痕迹，包括血痕和屋内其他物体移动的痕迹，可以证明是谢韵主动出击。”
“第二张是谢韵房间飘窗前的图片，在半个月前，她突然请人对飘窗进行改造，换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玻璃都碎掉了，却不是人撞碎的，而是一开始玻璃就存在裂痕，只要经过撞击，都可能会破裂，而且很不巧，玻璃上只有死者的指纹。”
“而落地窗附近，只有被告留下的一个脚印，通过法证人员鉴定并且模拟现场，认为那里无论如何用力，都不足以让受害者坠落。”
“请问，就算我站在那里，怎么做可以将一个体型和我差不多的女性推下去，并且不留下任何痕迹？然后又突然消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她站在那里有痕迹，却没有离开的痕迹，这一点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除非她能飞，或者处理了痕迹。
但从现场情况来看，并不存在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