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饭局本来就是生意人主导的,简意基本不需要讲话。
姚薇莹出自商人家庭,生意场上的规矩还是懂一些,偶尔插两句,每次说完,都会冷冷地看她一眼。
祁北遥反而也沉默了,同简意一样不想参与谈话,仿佛跟她用沉默做抗争。
江淮生偷偷观察着他们两人的动静,从简意进门的一刻起,他立马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祁北遥当初要他查的人么,居然已经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他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三角恋给震惊到了。
再看祁北遥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有点为他着急。
拜托啊兄弟,你这见着旧情人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嘛。
江淮生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抛向他:“阿驰,两字娱纪现在掌握了很多热门IP,如果改编得好的话,赚个千万块不成问题,你有没有兴趣给齐总做个投资呢?”
祁北遥回过神来,微微笑了下,眼神却飘着,淡淡地说:“进军娱乐圈啊,我暂时还没这个打算呢,毕竟我不太喜欢踏浑水。”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合作一说堵死了。
闻言,齐墨琛只是大度地笑笑,道:“没关系,祁先生一看就是有分寸有把握的人,做的都是正经买卖,一分钱一分货,怎么看得上娱乐圈这盘散沙呢。“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整顿饭吃得让人筋疲力尽,饭局结束后,简意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在公共洗手台洗手,在镜子里看到姚薇莹走到她身后。
“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真飞上枝头变风凰了,真有本事啊简意。”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简意早知道她会来找茬,毕竟她就是那样看不得别人过得好的人,她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抽了张擦手纸,注视着镜子里的人,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姚小姐不懂这个道理吗?”
“有必要懂?谁不知道你靠什么上位的。”
“靠男人也是一种本事,姚小姐这一招不是用得很得心应手吗?”简意转过身,凉薄地看着她,
姚薇莹气笑了:“你难道比我干净?巴结上一个齐墨琛不够,还想和祁北遥旧情复燃,你也够不要脸的。”
话音刚落,简意彻底冷下了脸,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就差指着她示威了,嘲讽道:“还以为你成熟了,原来不过是老样子,一样爱犯贱,每每跟你讲话,都让我觉得在拉低自己的智商。”
姚薇莹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跟你说话是给你脸,别他妈的装清高,叫人恶心,你真以为我还像在南城一样没钱没势吗?”
简意不屑地剜她一眼,懒得多费口舌,换作年轻时候,恐怕她早就上手教训她了,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午休后要去爬山,依旧是几个生意人一起。
简意事先不知道,没准备平底鞋,本来打算不去了,但齐墨琛极力给她安利山顶上的情人桥和月光寺,听说求签什么的都很准。
她架不住他的期待,换了一双低跟的鞋子跟他去了。
姚薇莹没再跟出来,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兄弟便打头阵走在了前头,他们默契地跟在后。
上山的栈道旁因种满了红梅,所以修得比较窄,两个人一起走都要贴得紧一些。
虽然C市还没下雪,但这几天气温降得厉害。
齐墨琛牵着她的手,一点点把她冰凉的手给捂热。
简意低头注意脚下,时不时抬头对他笑笑,什么也不用说,但有人频频回头,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终于到了山顶。
清风冷冽,松林盘桓,寺庙里游人如织,香火袅袅。
“要不要到庙里看看,我还想去求支签。”齐墨琛说。
“你还信这个啊,那就去看看吧。”
简意和他走进殿里,走到求签的地方。两人各摇了一只签。
看签的人接过他们的签,找到相应的编号,顺便问了一句:“二位是什么关系呐?”
齐墨琛回答:“情侣。”
“所以二位求的是姻缘略?”
“嗯。”
“拿好。”看签的人将运薄交给齐墨琛。
男人付了钱,接过来看了一眼,刚才还温和的脸色要时变得愠恼,拧起了眉。
简意看出他脸色变了,意料到这结果可能并不好,安慰道:“一个签而已,多少还是看运气的,也决定不了什么,反正我从来没信过。”
“嗯。”齐墨琛默默收起运薄,脸色好转一点,同她拜了拜佛,走出了月光寺,到梅园去逛逛。
另一边,祁北遥还留在殿里烧香。
周忱觉得他有点反常,好像谁惹他不高兴了似的,顶着一张臭脸看谁也不爽,抬起手肘动了动旁边的江淮生,问:“阿驰不是从来不信佛吗?今儿是太归打西边出来啦?”
江淮生笑着摇头,瞅着旁边没人,悄声说:“大概是被旧情人伤到心了。”
“什么旧情人?那个南城初恋?意思是阿驰找到她了?那他怎么还跟这儿杵着?”
“所谓伊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周忱没弄明白,一头雾水:“到底是谁?”
“那位简小姐刚好是南城人。”
“卧槽!”周忱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天杀的缘分。
江淮生好心提醒:“注意点,可别在阿驰面前捉起这茬。”
“我明白,只是……阿驰这么多年的等待就白白浪费了?”
“这得看他自己怎么想了。”
结果那一天很平静地过去了。
翌日清晨,江淮生才收到一条让人嘴角抽搐的消息,因为孩子在外婆家出了点儿事,齐墨琛连夜提前回去了,至于合同签约的事,先交由简意来跟他恰谈。
这莫不是给了某人可乘之机吧?
江淮生直到坐上谈判桌还在惴惴不安,不过祁北遥没做出越界的行为,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瞟。
作为一个商人,江淮生罕见地没偷好耍滑,按合约上的条件跟简意读好了,双方一签字,一盖章,这事儿就算完了。
简意也不多话,事情办妥了,拿起文件夹就走了。
祁北遥则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隔天,是回C市的日子。
仨人,两辆车。
祁北遥拍拍周忱的肩膀,嗓音沙哑,一听就是抽了一晚上的烟:“车钥匙给我。”
周忱看着他两个堪比熊猫的黑眼圈,相信他能开车个鬼啊,道:“你跟我坐一辆车得了,还想自己回去,找死呢你。”
“哪儿那么多废话呢你,老子要载人。”
“谁啊?还要你亲自开车。”
“要你管。”祁北遥懒得跟他啰嗦,直接上手把他兜里的车钥匙夺过来,提了自己的行李走了。
江淮生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
周忱盯着他把自己的车开出来,掠过他们,径直往梅庄门口开去,最后停在了在门口等车的简意面前。
周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艹!这小子要撬人墙角是不是?!”
“现在才看出来,晚了。”江淮生说。
—
“上车。”祁北遥降下车窗。
简意战术性低头看手机,淡淡地说:“我在叫车。”
“这儿那么远,叫辆车得等到什么时候?”
“我甘愿等。”她抬头瞥他一眼。
“好,那我到要看看,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祁北遥将车熄了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甚至调整了一下座椅,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反正我坐着,你站着,吃亏的不是我。”
僵持了两分钟,他如愿听到了打开车门的声音,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微笑:“坐前面来,没看到后座堆着东西么。”
简意望着被他的行李塞得满满当当的后排,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坐进了副驾驶。
屁股还没坐热,眼前又冒出了两个创口贴。
她不解地看着他。
祁北遥眨眨眼睛,面不改色地说:“你脚后跟都磨破了,自己不知道么?”
闻言,简意下意识地缩了缩脚,稍稍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的脚后跟被高跟鞋磨得掉了一层皮。走起路还是有点疼。
“谢谢。”她接过来。
祁北遥又提醒道:“安全带系上。”
见她准备好一切,他重新调整了座位,驱动车子上路。
今日气温降得厉害,到中午了也不见太阳的踪迹,天空灰蒙蒙地压下来,寒风冷冽,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气氛沉寂。
回C市的路上车比较多,祁北遥故意降下车速,耳边是她浅浅的呼吸声,还能闻到她身上一般好闻的香水味。
他叫不上香水的名字,但气味很像白山茶花,让人上头。
一边盯着前面的路,一边用余光悄悄瞥她。
简意看起来一脸风轻云淡,心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又开始后悔,前两天应该跟齐墨琛一起走才对,不然也不用被他忽悠上车了。
但他今天的气色看上去也不太好,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身上的烟味也很重,搞什么?他还闹失眠么?
简意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结果撞上了他的视线。
心跳一乱,慌忙别过脸去,假装认真地看窗外的树景,努力忽略他的一声轻笑。
“要听歌吗?”祁北遥清了清噪子,“到C市起码要下午呢。”
“随便。”
他打开了车载音乐,传出一阵令人头疼欲裂的DJ音乐,他不悦地啧了一声:“周忱都听的什么烂歌。”又重新换了个歌单。
“...我属于你的注定/不属于我的命运/不要命/不要清醒/还有梦能紧紧抱着你……”
说不清是歌词像极了人生,抑或人生像极了歌词,简意听得皱眉,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能不能换一首?”
祁北遥立马按了下一首。
“……好像那时我们都在/当时的事都记了起来/时间真的像是长了脚的妖怪跑得飞快/好像后来我们都离开...”
任由音乐播放下去,车内的氛围越来越别扭。
简意又咳了两声。
他索性就将车载音乐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