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凌菲（14）：内心世界

世界：9797炽月

接着她就发现她已经站在舞会的人群中，她能看到萧俊曦正对她抛着媚眼，还能看到专心跳舞你侬我侬的月玖和萧辰逸，接着是和尚文昊对视的晴芮，以及，所有人。

突然一切都停止了，灯光凝结在空气中，杯子里洒出的酒在即将溅到裙摆的时候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面对着她，满面惊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即使是她亲近的人，也同样是那副骇人的表情。

“你是一个巫女！”所有人都对她大喊，所有人都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是一个巫女，你是个怪物。”

一阵天旋地转，凌菲的眼睛里只剩下那一张张狰狞的脸。

晴芮的坏笑看起来如此幼稚，特别是配着她手中的棒棒糖，尚文昊被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杀死，那个男人来到晴芮她的身后，用黑色的羽翼将她遮蔽。

月玖的笑容充满疑惑和审视，写满了不信任，她甚至还无奈地冲萧辰逸摇了摇脑袋，萧辰逸目露凶光，眼眸变为血红。

萧俊曦的笑容邪魅而诱惑，却充满着奸诈和欲望，他向凌菲伸出白骨一样的手指，黑色的雾气从他身后涌起，向凌菲席卷而来。

月洛的笑，空洞、虚假、陌生，他的身体泛着诡异的红光，让凌菲产生一种溺水一般的窒息与扭曲感……

凌菲不知道她是否还站在这里，还是她已经跪倒在这片人群中，因为无论她看向哪个方向，都只有那一张张熟悉却恐怖的笑脸。

“救救我！救救我！”她大喊，却不知喊给谁听，所有人都不理会她，只是继续那样看着她。甚至是她的姐姐，也举着酒杯和身边的男人一脸嘲讽地说着什么。

“你是巫女，为什么向别人求救，你有你的能力……”一个声音说，熟悉而陌生，从人群中传出。

凌菲看到了，那个背影，唯一一个背对着她的背影，那个黑衣女人，是那个巫女！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扒开人群，推开每一张冷笑的脸，向着那个黑衣的女人奔去。然后同样的，又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场景。只听着身后的门狠狠地关上了，然后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果然是她，凌菲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在心里说，不知该害怕还是该高兴，因为这是唯一不对她冷笑的人，却可能比任何人都危险。

“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对不对？”凌菲说，然后气冲冲地走上前去：“是你，是你，是你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对不对？”

“这是你的内心世界，是你真实感觉的映射，不是我造成的。”那个女人说：“不信，你就继续看着吧。如果想要离开自己内心的世界，你必须打破自身的束缚。”

“为什么是这样的？”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很强大。比我见过的很多巫女强大得多，但是你的力量却难以控制。”

“你就和那个人一样，可你必须要避免自己落得她的下场……”

那个女人说完便走到墙里面，然后消失了。屋子变得空荡荡的，外面也一样安静。这种诡异的安静让凌菲觉得有一点冷，她害怕了。

这是我的内心吗？她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复着。

她决定打开门，出去看看，既然这里是她的内心，那她应该可以主宰一切，这里就没什么可以伤害她。

门外的世界，果然又不一样，不再是那个人人都对她冷笑的礼堂舞厅，取而代之的是她这几天筹备舞会的学校走廊。只不过每一面墙壁都被各种各样的彩光覆盖着，它们像一圈圈发光的波纹，让人眼晕作呕。

而且走廊里还响彻着奇怪的音乐，听起来就像某个凄怨的女鬼在哀嚎。这种音乐令凌菲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想象，她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她站在长满枯树的海岸边，无法确定究竟是远还是近，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袍，捧着某种可能是骨灰盒的东西，对着大海唱出这样的歌曲。那女人的衣服和长发，伴随着海风的腥气飘扬乱舞。

她的歌喉阴冷而粘腻，如同沾满粘液的树藤，又像飘忽不定的蛛丝，令凌菲战栗。

凌菲打了个激灵，停止了这种无厘头的想象，重新把思绪调整回这条走廊，努力不去理会这歌声。

凌菲一时间有些恍惚，方向感在这一刻变得不确定，她踏在地面上，却又像粘在墙上，又仿佛倒挂在天花板上。因为每一面墙壁都只有着不断变化的花纹，而门窗和壁灯只会偶然出现在一个没有光晕的地方，然后迅速消失。

尽头就是出口，她想，她强迫自己这样想。我是一个巫女，我有我的能力，这是我的世界，我规定的出口！

凌菲向前走了一步，一脚踩在一片光晕中，那光晕便向四周散去最后撞在墙上消失了。凌菲走在这片无法分辨上下左右且没有尽头的走廊里，只觉得一阵阵晕眩向她袭来。

而且她心中希望的出口也并没有出现，眼前的路，是唯一的路，后退的话，不知道会落入哪里。

她向后看了一眼，身后那扇门不知何时起便不在了，只剩下那混乱的光晕和无尽笔直的走廊。

突然她被什么绊了一下，她发现那居然是壁灯。可是这似乎意味着她正走在某一边的墙面而非地面上，她再次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

果然，下一脚她就踩在了玻璃上，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令她猛地收回了脚。她透过破口向外看，却看到一片星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凌菲不敢再向前多踏一步，但是不向前走，她能去哪呢？

“你还好吗？”突然一只手拍了她一下，她受惊一般地猛地跳起来，靠在一面墙上。然后一张被光映的七彩斑斓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手心已经湿透了。慢慢地她觉得这张脸很熟悉，然后她反应出来那是她姐姐。

“怎么是你？”凌菲问：“这是哪里？”

“这儿？”凌莘说：“这只是一个幻境，这是你的情绪臆想出来的世界，如果你不停止臆想，继续向前走，恐怕没个头了。”

“我没有臆想啊。”凌菲说：“如果是我在幻想，那么你是真实的么？”

“唉……”凌菲摇了摇头：“你已经晕了，拉着我的手然后跟我念。”

“哦……”凌菲照做。

“自然的曙光，擦拭我蒙尘的灵魂，还我明镜的心，赐我透彻的眼。”凌莘念到。

“自然的曙光……擦拭我蒙尘的心，还我明亮的……”

“错了！自然的曙光，擦拭我蒙尘的灵魂，”凌莘纠正道。

“自然的曙光，擦拭我蒙尘的灵魂。”凌菲跟着念。

“还我明镜的心，赐我透彻的眼。”凌莘继续念，然后凌菲十分费力地重复了，她只觉得这短短的咒语十分容易混淆。

“助我逃离烟尘的迷境。”凌菲跟着凌莘重复着咒语，只感到凌莘那双抓着她的手，随着咒语的念出而变得更有力了，她感到一股力量正从她身上喷发出去。

走廊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顷刻间地动山摇，凌菲还没来得及动，就已经稳稳地站在卧室里了。

她看着依旧紧握着她的手的姐姐，感到一阵安慰。

“我们在一起。”凌莘说，一如多年来她一直这样说，目光无比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