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外,白雪皑皑。山坡上的几颗松树透露着一点点春意,其它的同伴早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山脚下,寒风带着数不清的冷意灌进看似破旧房子。
屋外光秃秃,只留有几件生活所需的农具和洗衣做饭的木锤与木盆。仅有的三间房子,其中有一间房间的屋顶还漏着一个小窟窿。
但走进房间,却是一间被人收拾的十分干净的房子。
也许是太过寒冷,作为卧室的那间房子里早早的亮起了火光,在这寒夜里给屋内里的人带去温暖。
屋里,丈夫点完火进入被子里,娘子便用温暖地手握住丈夫的手。
丈夫却把被子盖好,从床边拿出一本书,借着屋内的火光细细看起。
这边看到娘子还未睡去,在一旁安静地望着自己,他又把被子掖了掖。
“快睡吧,时候已经不早。”只见他娘子笑容微微,乖乖地闭上眼睛。
听着屋内柴火发出的噼啪声,丈夫动作轻柔地翻阅着书页,一边认真阅读,记下书中内容,一边静静地等待着新的一天开始。
丈夫在火焰暗淡之前,便已收起书,躺在娘子的身边,并未惊醒梦中人。
丈夫躺下没多久,娘子突然紧紧握住丈夫的手。借着剩余的火光,丈夫并未发现娘子醒来,看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吧。
丈夫搂抱住她后,她的手这才松了些许。丈夫闭上眼睛,回想起刚刚看的书中内容,并计划着白天所做之事。
当屋外远远处响起城内公鸡打鸣之声,屋内里的火堆早已只剩灰烬。
当晨光喊醒睡梦中的丈夫时,娘子早已经不再丈夫身边。只是屋内又多了一小堆柴火。
“你起来为何不喊醒我?偏偏又烧那堆火。”
“清晨醒来,看你睡的正香,就未喊醒你。至于那火,你也知道不是你砍回来柴。”
娘子恼怒中带着娇嗔,丈夫摇头苦笑,原本的一点不满,其中更多的是歉意,在她的话语里一下子消失不见。
丈夫知道多说也无用,他只不过是想把木柴省下,当她独自呆在房间里时,好留着让她御寒时用。
寒风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丈夫转身离开,回到屋内挎着绳索,顶着寒风就要出门去。
刚走两步,丈夫回头朝屋里的人交代道:“我会尽早回来,到时我们一起吃饭吧。”
娘子闻声,把手上的面粉拍去。她面脸笑容的站在灶房门口,回答道:“好,路上小心。我等你。”
只一会儿的功夫,丈夫看到寒风把娘子的脸冻红,赶忙离开。他知道只有自己转身离开,她才会回到屋内。
可他每次都想错了她,她站在门口,抬起手朝他离去的背影摆动着。
这时屋内走出来一位仙者,鹤发童颜,一袭白衣,手执一柄拂尘。那双眼如一潭死水,不起波澜,却如明镜,洞彻人心。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惋惜,手指轻捏,却又摇头,叹了一口气。
“当年,我从你家药园里取走一株药草。我对你父亲,许广财说,‘取你这株药草,欠你份人情,这玉简留你,他日你若有遇到麻烦,摔碎它即可。’昨夜,你父亲摔碎了那枚玉简。”
“为什么?仙人爷爷。”许紫林困惑地看着清远道人。
“人世间的种种,它哪能是你们这群当局者看清楚的!就连我这个旁观者有时都难以跳出!为什么?因为我当年种下此因,今日要了结此果。”
“仙人爷爷,那你要做什么?”
清远道人拂尘一挥。
许紫林不再感受到寒风刺骨的冷,可她心头一冷。
许紫林似乎知道清远道人要带走她,她跪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想再看他一眼!”
三日前,许紫林就收到父亲派人送来的信。信中说求仙尊收她为徒,可父亲并未告诉她是什么时候!?这才只过去三天,她有想过分开,可是没有想到那么快!
“痴儿,你这又是何必呢!”清远道人皱起眉头看向林峰那边,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了。
“这世间的那里有什么真情,不过是你们这些痴心痴情的人看不透罢了!”
清远道人伸出手,展开手掌,朝林峰那个方向一推,手向后再轻轻一拉,刹那间林峰就已经回到了屋内。
许紫林把饭菜盛好,端进来。
林峰坐在桌旁,手捧一本圣贤书,安静地等待着娘子坐下来。
许紫林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依旧如同往日那般,眼睛忍不住地流下不舍的泪水。
察觉到许紫林的异常,林峰放下手里的书。
他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是想父母了吗?”
许紫林摇摇头。
不是思念亲人?那就是在这里与我一同吃苦,忍不住伤心?
林峰想着,又安慰道:“再过两个月,我便可以启程,前往宇都参加陛下主持的圣考。我会拿下第一,让你不再受苦,忍受他人的冷眼!”
说完,林峰抱住许紫林,轻拍她的后背。
清远道人屋外安静地等待徒弟结束这场夫妻之情,他在很久很久以前也体会过尘世间的悲欢离合,亦多见生死离别。
“要为师把他有关于你的记忆抹去吗?”
屋外传来清远道人冷冷的话语。在许紫林听来,比外面的冰雪更加寒冷!
察觉到许紫林犹豫不决,清远道人继续说道。
“在我答应你父亲的那一刻起,你们俩注定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抹去他的记忆,对你、对他都是一件好事。”
许紫林摇摇头,看着眼前一脸幸福的林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娘子会离他远去!她的心在被悲伤撕裂!在被幸福的丈夫击碎!
许紫林眼泪更加流个不停,她跪下来,伏在林峰的腿上。
清远道人心中悄然升起恻隐之心,这是他千百年来,波澜不惊的心头一次泛起了涟漪。
他的声音不再冰冷,缓缓说道。
“既然你难以割舍这份情。作为师父,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吧!我把他的记忆封印,如果他能够在一百年内到达元婴境界,这段记忆便会恢复!若是他做不到,你与他的缘分就到此为止!”
许紫林沉默不语,看着此刻昏睡过去的林峰。她流着泪,点头答应了。
“你也别灰心!我给他留下一部功法,让他自行修炼,若是他另有机缘,百年内达到元婴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多谢师父!”
“在此,你就给我磕三个头,这拜师礼便成了。至于他,”清远道人走进来,把趴睡在桌子上的林峰凭空挪移到床上,“他睡醒了,便会忘记有关你的一切!”
说完,清远道人坐在椅子上,受了许紫林拜师礼后,从储物戒指里取出灵岳诀。
“这本功法虽然不是上乘功法,却也不比那些功法差!只要他勤加练习,修炼出灵海不成问题。”
清远道人拂尘一扫,屋内升起一团云雾。转瞬间,二人来到天空中。
“若上天不绝你们的缘,他终将会再次成为你的丈夫。与你们团圆相聚。”
清远道人站在她身前,手捏法印,嘴道真言。十万里的路程,只是一阵风吹拂过去,他们就到了源天道宗的宗门处。
“拜见师叔祖!”“拜见师叔祖!”
清远道人微微点头,面无表情的说:“开门,通知掌门,他有一个师妹要进宗门,让他做个登记并通知一下宗门里的人们。”
说完,清远道人就带着许紫林离开此处。他们腾空而起,耳边还回荡着那两位守山门的声音。
“不是吧,师叔祖居然又带来一位亲传弟子!”
“别瞎说!师叔祖的耳朵灵着呢!”
听到对方的提醒,此人捂住自己的嘴,想着清远道人离去的方向鞠着躬。
清远道人带着许紫林回到无言峰。在峰顶处有一间草房,房里坐着另一位清远道人。
房间里的清远道人一身白衣,仙风道骨,举手投足之间能让风云变色。他闭目盘坐在蒲团之上,双手不断变化法印,让他的身影显得飘渺朦胧,似乎逐渐在虚无化。
睁开眼睛,停下所有动作,他的身影在一瞬间如山岳凝实。这时,手拿拂尘的清远道人推门而入,坐在蒲团上的清远道人向面前的清远道人行手法礼,道了句:“辛苦了。”
话毕,许紫林身边的清远道人如烟似雾,缓缓消散。看似慢,实则快,眨眼间在这片天地再也难寻。
“那只是我的一缕分身,无需惊怪。这块令牌收下,下去找你的二师兄。记住在这片天地你是我清远道人第三位徒弟。下去吧。”
许紫林自从踏入房间里就有些迷迷糊糊,痴痴呆呆。直到送出房间后,这才清醒,看着手里的玉牌,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
泪止,许紫林遥看远处,她想要透过薄雾、山林与天际,想再次看看那个人,他是否已经醒来?是否安然无恙!
这一切,她看不到!不知道!她满心的不舍,她的心好痛!回想起那年初识,又想起三个月前的婚礼,又想起在一起的时光。
想起这一切又有何用,在这里,那人已不在!也许当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风光无限,再次有了娘子,儿孙满堂。
又或许他落寞而孤独,再一处乞讨,哪怕自己在他面前经过,自己也认不出此人曾是自己思念多少个日夜之人。
看着风吹过草地,吹向远方!那人或许会没入黄土,此世间再无他人,再无他的身影。自己独自哀怜此生,活在旧忆里!
许紫林正在恍惚间。远处一人御剑而来,身材魁梧,神采奕奕,眉宇间带着傲然天地的霸气。
“你就是我的小师妹?师父的关门弟子?嗯!?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你的洞府。”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师父这么做的原因,他把他最后一个徒弟名额给这个女孩?在他的神念之下,他看得出这个女孩并不是天赋异禀的修炼奇才,也没有任何出色的地方。
可他从小到大都听从师尊的指令,这一次也不例外。
谈天资,宗门里胜她的人数不胜数。论容颜,宗门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倾城之色。
“这里就是你以后起居之所。大师兄在左边第一座山峰,你最好不要去那里。大师兄可是一个修炼狂,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的修炼!我的洞府在你这座山旁边。有什么事情可以用玉佩直接喊我!”
“二师兄,我……”
“哦对了,你还没有仙力,我给你的玉牌输入一些。玉牌是你的身份象征,也是你的储物袋。你滴血认主了吗?”
“看你迷惑的样子,我就知道什么都不清楚。你别怕痛!”
实际上二师兄是有些夸大其词,似乎是故意吓唬许紫林的。
二师兄用法力托起许紫林的手掌,只见许紫林的食指挤出一滴鲜血落在玉牌之上。
一下子,许紫林和玉牌产生了精神联系,这也让她脑袋一涨,没有站稳住脚跟,身子就要倒下去。
二师兄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在许紫林看来却是阴谋得逞的诡笑。
二师兄手指朝她点去,许紫林双脚离地,身体保持着要跌倒的姿势,却被固定在那里,始终没有倒下去。
她的耳边再一次响起二师兄的声音,那声音高调且饱含笑声:“哦,我忘了提醒你要坐在那边,”二师兄指向桌子边的石凳,“像你这样没有仙力,更别提法力和精神力。头一次接触储物法器,轻者会头晕目眩,摔倒在地,重者直接昏迷过去。”
看着还算清醒的许紫林,二师兄继续说道:“我法号:明心,你可以叫我明心师兄,也可以直接喊我二师兄。大师兄法号:明贤,你最好喊他大师兄,他不喜欢别人喊他的法号。除了师尊与长辈。因为他不喜欢也没办法!哈哈哈……你的法号嘛,师尊明天应该会告诉你和我们。”
许紫林坐在石椅上,此刻精神略显疲惫,只一天的功夫,就让许紫林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紫林想到这里,双目微闭,对明心师兄回答道:“好的。”
明心见许紫林精神不好,点点头,就离开了。
离开时,他教会许紫林如何使用玉牌里的储物空间。
明心把一本基础心法放在桌子上。
明心告诉许紫林,这是她今后的日日夜夜里需要修炼的法诀,同时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才能翻开后面的心法,后面不仅有心法还有招式。
明心语重心长的说:“只要你刻苦勤加修炼,学会这些基础法诀与招式不是困难的事情。”
许紫林点点头,答应道:“今后一定会勤加修炼,不给师父和师兄们丢脸!”
许紫林心里想的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希望自己能够早日外出历练,寻找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