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峰人坑

“怎地？不愿意？”见凌清张大了嘴诧异的样子，云崖子暗暗蹙眉。

凌清朝天翻了个白眼，老实回答：“倒也不是……”只不过拖长的尾音里带着那么一丝委屈。

云崖子勾起唇角，将她拉起来：“我知这般做法有些草率。但是现下形势，不容地大张旗鼓，甚至……连我将要出去游历之事，也不可对外宣扬……”

他若冲击炼虚境成功，那必然是要昭告天下，乃至为弟子们去归元宗讨要说法都不为过。但可惜的是，他没能过心魔这一关。

但青岚宗，也不能没有他坐镇。所以对外，依然要维持他还在闭关的假象，凌清不过是代掌宗门事物。至于真相，只有他、五大长老以及凌清知道。

“师父，心魔真的就那么厉害？”凌清不解地问道。

云崖子半晌不答，许久后才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是人都会有杂念，不过是修仙的过程中将之压抑到了一个地步而已，修仙……毕竟是逆天而为，纯真孩童尚且还有异思，何况是为师已经活了百年之人。”

凌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不算特别明白。不过好像从前那些风靡一时的小说中总也会提到一些，倒也是跟云崖子说得相差无几。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算是把云崖子的苦心理解透彻了。

第二日，东方天际渐露微光。

凌清睁开眼，神清气爽清明无比，舒展了身体起身出了屋子。

昨夜她认真思考了云崖子的决策，越琢磨越觉得这便宜师父真是好谋略，既能让自己轻轻松松地出去寻求机缘，还能把她架在磨子上使劲干活。关键是，在他的洗脑下，凌清觉得就算没有系统，自己也会欣然接受这份职责。

摸着扳指内壁暗刻的青岚宗三个小字，她嘿嘿直笑。谁能想到就这么个小小的物件，就是青岚宗的掌门印鉴呢？

“大师姐，你在乐呵啥呢？”凌辰倒挂在门檐，冷不丁地开口，把凌清吓了一跳。

凌清狠狠地扫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问道：“什么事？”

凌辰翻身跃下蹭到她身边，亲昵地抱起凌清一边胳膊，把脸贴在上头忽闪着睫毛，说道：“你不是说带我去找二长老炼器吗？”说着，眼神不住地瞟向她的储物袋，那里头可放着好些材料呢。

这么一提，凌清回想起曾经答应过的话，勉勉强强地任凭她拉着往西边峰头去。

除了神出鬼没连凌清也未见过的四长老外，东西南北峰，各为其余几个长老掌管。凌清跟在凌辰身后御剑飞行，片刻后就抵达一处奇峰之上。这山峰远看似好似一柄巨大的铁锤，锤子坐地，锤柄朝上，斜着插入云霄之中。

到了峰顶，又是另一副景象，处处炊烟四起，不时传出叮当叮当的锤炼之音。

“是大师姐吗？”有眼尖的弟子瞥见负手而立的凌清，唤了句。

“众位师弟好，二长老可在？”凌清朝着围过来的人一一点头，露出得体笑容。

师弟们嘻嘻笑：“在呢在呢，师姐是在秘境里得到什么好东西了？师父这些日子有些忙，要是师姐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代劳……”

“就是就是，师姐你在秘境受伏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有师弟义愤填膺地挥舞着手里的锤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师姐你别怕，等我给你炼一柄绝世好剑，必然能大杀四方……”

“还有我，还有我，我的手艺可是整个峰头最好的，大师姐你真的不考虑把雪蛟牙给我祭练吗？”

一时间众说纷纭，把凌清挤得水泄不通。

刚开始的时候，凌清还觉得师弟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一个眼刀扫向正朝着师弟们拼命摆手的凌辰，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这里有雪蛟牙？”

“凌辰师弟告诉我们的啊……连八阶雪蛟都能轻松斩杀，大师姐不愧是我辈翘楚——”师弟们举起大拇指，夸赞道。

“大、大师姐、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此刻凌辰抽自己耳刮子的心都有了，凌清一再叮嘱他要沉住气，别什么事情都往外说，结果昨夜里跟几个师弟饮酒，劫后余生的他两杯灵酒下肚，巴拉巴拉地把家底全都抖落了干净。

现在整个西峰山头都知道他们师姐弟手上握着高阶材料，个个都虎视眈眈。

“呵。”凌清无语地对着他冷哼了一句，也不管眼下人多口杂，虚虚地在袖中一抓，一枚尖牙和颗竖瞳就出现在手里。她把玩了两秒，顺势往凌辰怀中一扔，整个人朝着空中掠去。

虚空中一道优雅身影划过，飘下轻飘飘的一句话：“这些材料是凌辰所得，众位师弟还是找他讨要吧！”

这臭小子，跟他说的话好似耳边风，必须得好好整治一番。就让他好好享受一下师弟们的热情吧……

——

凌清原本想回中峰再与云崖子商讨宗门事宜，无意间却见东峰上霞光四起，思及昨日师父提醒她五长老近日在炼丹，沉吟数秒后，飞剑转了个弯，向着东边飞去。

东峰与西峰的郁郁葱葱大相径庭，一路雪山绵亘，冰崖之上徒有小院一座，有两三名弟子舞剑。五长老喜近，所以随身伺候的弟子也就那么几个。

见凌清缓步向着院子走来，为首的收了剑行了个礼，小声唤道：“大师姐。”

“多久了？”凌清朝着门房努了努嘴，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

“师父说过，七日丹成。今日是最后一日了……”话音刚落，头先出现在凌清眼里的霞光再次大盛，且一道接着一道从屋瓦的缝隙中透出。空中顿时响起惊雷，一道粗壮的闪电从团卷着的云层中扶摇之下，直接就向屋子劈去。

“糟了！”这番异象从未出现过，弟子们瞬时就惊慌起来。

危急关头，凌清利落地凝起一道防护罩，抵挡住雷电的来势汹汹。“你们先躲开！”扭头朝着身后的师妹们告诫了一句，她运出丹田之气，飞升到空中，准备正面与雷电抗衡。

就在此时，屋内传出幽幽女音：“凌清，退开。”

“不行!”凌清断然拒绝，“我不会让它伤害您的。”说着，腹中婴童双眼巨睁，双手同凌清一般掐起法决，登时就让她周身金光四起，朝着雷电直冲过去——

“轰隆——”

巨响过后，浑身焦黑的凌清从高空落下，直接就把雪地砸出了一个人坑。

屋子大门终于缓缓开启，一名双手揣在袖中蒙着面罩的女子迈着莲步走到人坑旁边。蹲下身子“啧啧”了好几声，状似可惜地说道：“好不容易练出来的丹药，又便宜你这个小兔崽子了！算了算了，就当是你当掌门的贺礼了……”

一道红光顺着她的指尖射出，没入凌清微启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