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闵秋忽然意识到什么，问无妄：“我的师父，也是你们组织的人，他出事后，玉牌和身份就顺理成章的由我继承了。所以……他也是你们派来接近我们的吗？”
钱霄殊可算有了动作，终于转动了头，将目光投到无妄身上，他也好奇这个问题。
无妄却摇摇头：“不清楚，毕竟有‘认牌不认人’这个规定在，或许他们本身就是盯着你们家的线人，碰巧觉得你们有潜质才接近你们的。”
“放过我，留我一个漏网之鱼，也是安排的吗？”
“不会，你看卷宗都没记录，不然早就写明白了。我想你那个师父一定是不知情的。”无妄说，“你们怎么认识的，会制药的杀手，我知道的只有一个瘦高个的人。”
闵秋回忆着那人的样貌：“确实是瘦瘦高高的。那时我流浪到赤州，进了钱家之后才遇到他的。当时的钱家有一个招募贴，但是我看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收养孩子还是招小护卫，想着小时候学过一些基本的格斗，就去了，他当时也在，应该是看我们天赋如何的。后来我被选进之后，他就单独找上了我……”
“那应该是他。”无妄说，“那人身上和你一样，也有淡淡药香。也是讽刺，他一个擅长制药的人，竟然是被毒药毒死的。原本我还担心，他死后周家那大单怎么办，没想到他早早就找好了后继者。”
“周家……”赵水谣才想起来，闵秋接手的是周家的单子。
无妄说：“这事情记录在‘周’字卷，要害周家的确实也是厉微语，瘦高个会现身接近厉微语，估计也是想知道她的动机，有些人正是因为好奇才活不长久。”
钱霄殊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便想走出屋外透透气。
无妄不紧不慢地叫住他：“你应该也是‘暗’的杀手吧，你师父是谁？”
“不是说认牌不认人吗，我说了，你认得吗？”钱霄殊心乱如麻，此刻谁也不想理会。
钱霄殊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闵秋本想追上去，但被赵水谣拦住：“你先看看这人，治治他的失忆先，我去看看钱霄殊。”
“好……”闵秋有些担心钱霄殊，他也知道自己去了多半也无济于事，只得先治无妄了。
宁祈月见赵水谣出去了，也随之跟上。
无妄刚刚都快忘了这个“叛徒”，见他也跟出去了还不忘吐槽一句：“这个叛徒跟出去做什么……”
闵秋转身拿了一包针灸用的银针，看着还在旁边的玄月问了一句：“你不跟着赵水谣吗？”
玄月却打开窗户，说：“他们走的没这么快。”
说是这么说着，但人已经坐在窗口了。
闵秋看了他一眼，像个老母亲一般，说：“早点回来。”
玄月对他笑了笑，直接跳了下去。
“不是用药医吗？”王缈仙看着一个个尖细的银针，心里有些发怵。
“失忆多半是头部受到重击，我估计脑部有淤血，等用针将其疏导之后，还需要一些别的来刺激他，最后才是用药调理。”涉及到术业相关，闵秋就严肃起来了。
无妄出乎意料的配合，一言不发。闵秋让他躺下，他便躺下了。
钱霄殊漫无目的地走着，步伐很快，赵水谣需要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到了一处空旷地，这地方景色还不错，青山绿水，碧水如镜。
钱霄殊才停下来，问：“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随后他有冷笑一声：“难怪说跟着闵秋，会对我找到自己的身世，找到我母亲的过去有帮助，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别过去，他情绪不太对。”玄月见赵水谣还想走过去，立马窜上去制止。
玄月自己却上前，边走边说：“一时间觉得天塌了，地裂了是不是？”
钱霄殊不理会他。
“你在想什么，我可是都知道的。”玄月说，“讨厌的人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而母亲却是买凶杀了自己生父的人，还有……你亲手杀害了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他在世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他很喜欢在河边看风景……这样就会暂时忘记烦恼，只注重于美景……可我却心狠手辣毫无人性把他杀害……”
赵水谣先前还把钱霄殊当仇人看待，但经历了这些之后才明白，他们不过是一个工具，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赵渊舒，是这个组织背后暗中操作的势力，她上前一步：“既然他愿意和你交心，那他到死都是相信你的，在兄长心里，你还是他的朋友。兄长一直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他肯定也知道你是听命于人，不是发自内心要杀人的。”
钱霄殊愣了下，心里的郁结似乎好了些：“他真的不会恨我吗？”
“你杀了他之后，不是再也没对别人下手么？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我和水柔都还活着，这也是他想看到的吧……”
钱霄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要真心的朋友，到最后，那真心的朋友却被我杀害，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人本来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解决了我的仇人之后我也看开了，日子终究要过下去，让应得惩罚的人得到报应就是好了。”宁祈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玄月现在不喜欢这个宁祈月，他不嫌事大，说：“其实闵秋挺关心你的，方才他是想跟来的，就是知道你心里的结，他才没来。”
“他？”钱霄殊说，“现在的他确实与我在钱家认识的闵秋不一样了，这样的变化，是不是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玄月点点头，说：“嗯，他想作为你的兄长，对你好一点，因为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赵水谣补充道：“他也知道因为厉微语的缘故，你们不可能像平常兄弟那样相处。”
“这个坎我是越不过去的。”钱霄殊的脸色好了许多，“很早的时候嫉妒他分享了母亲的爱，现在觉得这是禁忌的不伦的行为……”
宁祈月感叹：“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