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鬓角已经半白的中年女人受老人言语的情绪感染，不自觉的喊出了声。
老人收敛起脸上的哀伤之意，摆了摆手，以示自己无碍。然后看着被灵咒禁锢的程黎，思考着该如何处理此妖人。
而程黎此时的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起初听到对方说自己是妖兽化形？他还十分不屑的在内心翻着白眼，不断腹诽着，我看你才是妖兽，不，是没有脑子的野兽！连我是人是妖都能看错，得亏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世外高人呢！
还有那个被叫做照妖石的宝物，我看那哪里是照妖石，分明是倒霉石，祸害石，死了这么多兄弟，就得来这么一个破石头，现在还诬陷我是妖，让我跟着倒霉。
只是在鹤发童颜的老人讲述完之后，程黎心里真正的发起毛来。老头把我是妖的证据说的有板有眼，还有照妖石作为佐证。
我会不会真的是妖？不，我肯定是人，养育了我二十几年的父母可以作证。
而且建国之后，动物都不许成精了，在地球，没有妖人，只有人妖。
但我只是我，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我只是一个意外占据这具身体的不速之客
程黎思绪瞬间高速的转动起来，把来到这个世界后一切，仔细的在脑海里回顾——
船上的老头说过，天劫已至，猰貐将死，当时我只看见天劫，没看到神话传说中的神兽猰貐；
不过在天劫停了后，劫灰变成了古字，跑进了我的身体，而我借此来到了相隔不知多么遥远的猰貐山。
莫非雷霆是天劫，那艘布满红木的船身是将死的猰貐，而我真的是幻化为人形的妖，所以猰貐死后劫灰演化而成的古字，作为传承，全部烙印在了同为妖的自己身上。
这……或许还真是如此！
这刚好能够解释的了，为什么船上那个神秘的老头，会在船身化为劫灰之前离去，丝毫不在意天劫之后存在的造化机遇。他这是明白，猰貐死后留下的馈赠，只有身为同类的我才能获得！
想到这里，程黎开始真正的担忧起自己的处境来。
我不会要被关进暗不见天的地牢吧，不，更有可能是被割去脑袋，作为他们的战功和荣耀，被拿着到处炫耀。可叹我生时凄凉，死后窝囊。才到这里，就要归西。
自古人妖不两立，无论是上古神话，还是现代小说，大致都是如此描写。人类和妖类双方势如水火，有你没我。
这该死的老头，该死的照妖石！程黎心中无声咒骂。
“马良”啊“马良”，身为你的主人，为何都如此的倒霉。
大厅外，太阳将要日落下山，厅内的众人安静等待着老祖的吩咐。一时之间，偌大的房间，又是一片寂寥无声，只有围绕着程黎的禁咒不停运转。
“老祖，服食隐妖草，活下来后，化为人形的妖，是否全身上下都是宝？”那个俊朗的年轻男人，似乎是受不了大厅压抑的气氛，主动的打破沉默。
“李逸飞！你想干什么！？”没等老祖回话，面容清尘脱俗的玉儿反倒皱起眉头，先发喝问。
被叫做李逸飞的俊俏男子，好似无辜的撅了噘嘴，没有回应师姐的喝问。反而把眼睛转向被金光包裹的程黎，透过古字的缝隙，与程黎对视，眼睛里带着戏谑。
程黎虽然无法动弹，但是听到对方的说了如此一番言语，瞳孔都大了不少，心中无声叫骂——我擦，我说兄弟，看着你风姿卓卓，没想到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不会是想把我切块打包卖掉吧，真是白长了一张好皮囊。
“我也只听闻关于隐妖草的传闻，未有见过服食其的妖兽，不知其具体究竟如何。”老人仿佛神游太虚归来，神情有点恍惚的看着程黎，回答起门下弟子的问题，然后转而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据传，数千年前在西河惹下滔天大乱的红衣道人，便是服食了隐妖草的妖族之人。”
“师叔，你说的可是那位……那位猰貐道人？”领头的中年男人也被这个消息震动，毕竟逍遥门离猰貐山不远，而猰貐山闻名于西河，与这位称号猰貐道人的盖世强者有着不可化解的渊源。
鹤发童颜的老人点了点头，给予师侄肯定的回答：“相传，当年猰貐道人便是自猰貐山走出，是食过隐妖草的妖族，后来幻化为人形，学人族功法，修行一日千里。
只是在求得真我之后，后来不知为何要将整个西河掀个天翻地覆，惹出数不尽的祸患，直到余家那位有盖世之功的先祖重新出世，才将他斩落于猰貐山。
生于此，死于此，真可谓是因果循环，大道恒常。”
说罢，老人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今天说了太多的历史隐秘，有点违背本心了。
随后，他似是想起眼前之事，眼前之妖，自己还从没听他言语，就这样决定他的命运生死，有违修道之心。
便右手掐诀，解开了封印，并向程黎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等老人收了术法，过了顷刻，程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同自己说话，内心莫名荒诞的想到，难道老头你刚才神游，是去我们地球取经了，开始讲民主了？
不过程黎嘴上的功夫也没落下，极快的回应道：“老……仙人，我是真的失去了记忆，遗忘了所有。一觉醒来，就看见了那位仙子在天空飘过，当时，我就感觉到莫名的亲切……”
说到这里，程黎不忘观察众人的脸色，看到老头的神色古井不波，似乎根本不信自己这番言辞。而那位容貌如玉被称为玉儿的女子，此时脸色冰冷，隐约发黑。
他赶紧顿住，然后强行转移口述的内容：“妖兽既然已经幻化为人形，便不能再当其是妖。
即使我以前真的是妖，但现在的我是一个人，而且是遗忘了所有过去，如初生婴儿般纯粹的人。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各位仙人，何为人，何为妖，不能凭所谓身体本源来定，更应该看重心性。
我心向善，即为人；人心向恶，即为妖。
我只想做一个好人，即使身体根源为妖，我也是一个好的人妖，而不是丧尽天良的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