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工后,疲惫不堪的尤小七终于回到家中。
近段时日,无时无刻不在与费通的手下斗智斗勇,他感到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仿佛连一点力气都没有留下。
无意中他摸出了一颗药丸,这是从一个矿工身上搜到的,这种药丸在矿工中很常见。
据说这种药丸可以让人飘飘欲仙,缓解疲劳。
他舔了舔嘴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药丸吞了下去。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似乎在呼唤着他。
这个声音空灵而阴森,让他感到有些恐惧。
“小七......小七呀......小七......”
声音仿佛有着神秘的魅惑力量,深深地吸引着他。
他迷迷糊糊地走到了房门边,抽动门栓,轻轻地拉开了一条小缝,向外张望。
门外空无一人,但是他却发现似乎不在自己家门口。
他快速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他仿佛置身于天地之间的孤独角落。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在金和镇外,而他的家也不见了。
天地苍茫,沙漠无垠,唯有他一人站在原地,感受着内心的恐惧和孤独。
“小七......小七呀......小七......”
呼唤声缓缓响起,如同微风拂过耳畔,飘忽不定,仿佛来自远方却近在咫尺。
尤小七顺着声音前行,狂风呼啸,沙尘飞舞。
但他似乎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身体自由自在,仿佛飘荡于云端之上。
然而,他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燥热,如同被火炉烤烧一般,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因为时间仿佛在这个世界失去了意义。
最终,他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门镜前。
透过门镜,他看到一个模糊扭曲的身影,或许是他自己,但他无法确定。
他伸出手去触摸门镜,却发现手居然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门镜。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传来,让他感到无比安逸。
“小七......小七呀......小七.....来呀......回来呀.......”
空荡荡的呼唤声仿佛从远方传来,连同手上传来的舒适感,让他不由自主地走进门镜后的世界。
这是一个灰白的世界,只有灰与白。
房屋、车马、树木、行人,所有的一切都是灰白的,毫无生气。
人们在行走,有的是独自一人,有的则被他人牵引。
但没有人在交谈,所有人都面无表情。
只有当尤小七路过他们身边时,他们才会停下来,转过头对他空空的笑。
是那种看不出任何感情的,完全空空的笑,让他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寂寥。
但很快尤小七惊异地发现,唯有他的衣服、鞋子、甚至皮肤是有颜色的。
他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呼唤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尤小七的心中忽然冒出一股强烈的渴望,希望找到一处属于自己的归宿。
他抬起头,望向四周,寻找那个让他安心的地方。
突然间,尤小七的目光被远处一个小男孩吸引住了。
他向尤小七挥手,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尤小七向前走去,看清了那个小男孩的面容。
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小男孩居然和小时候的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小男孩拉住尤小七的手,却没有任何触感,只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牵引着向前。
他们穿过灰白的街巷和房屋,最终来到了一座灰白色的宅院。
尤小七走进宅院,一切都那么熟悉,他感觉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庭院里本来有很多人,但当尤小七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望着他,脸上都挂着空空的微笑。
小男孩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牵着尤小七走进了正堂。
正堂的案几上摆满了他最爱的菜肴,尤小七急切地坐了过去,他连摆在一旁的筷子都没有顾及,直接用手抓着吃。
他并不是很饿,但就是想吃,想品尝这些美味佳肴。
鸣凤醉鸡、包烧腱子、松香青鲢......手边居然还摆了一壶梅子果酿。
每一口都让他感到舒适无比,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他而准备的。
用过膳食,一个婢女过来,牵着他向后堂走去。
尤小七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婢女。
不过反正所有人都在对着他空空的笑,他也就不多想了。
后堂中摆着一口大木盆,盆里的汤水清澈见底,盈盈待人。
尤小七坐到浴盆中立时就有一股酥麻的感觉,渗透进他的肌肤、骨髓和灵魂。
他不禁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这种奇妙的感觉。
随后,他感觉到肩颈处似乎有人在帮他按压。
一定是这个婢女在帮他按摩,尤小七这样想着。
只是,按压的力度似乎有点大,怎么感觉身体在向水中下沉。
可是真的很舒服,太舒服了,哪怕就这样沉沦下去,也无法抗拒的……舒服……
忽然,按压他肩颈的双手加大了力度,将他按压到水中。
尤小七惊恐的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
一只大手紧紧地掐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无法呼吸。
是皮大甲!
“啊!——”
尤小七吓得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个跟头滚下了床,额头狠狠地撞在了地上。
……
在镇中的广场上,彩衣缤纷的暗夜神教教众正在极力宣扬教义,他们的声音如同催眠曲般缭绕在人们的心头。
“敬爱的教众们啊,你们可曾听闻,当黑夜降临时,我们的灵魂将在暗夜之神的引领下回归魂墟,那片宁静而神秘的神圣之地。”
“在那里,我们的灵魂将与神合一,成为永恒的存在。”
“无论我们曾经犯下怎样的过错,或是遭受怎样的屈辱,都将被神的慈悲所宽恕,我们只需要虔诚地信仰,便能得到神的拥抱。”
“教众们,让我们一同忏悔,让我们的灵魂获得最终的救赎,让我们在睡梦中,得到永生……”
聂青站在人群后方,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注意到,前来听取教义的人们大都是矿工,而本地的原住民和商队则不怎么关注这些。
聂青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在调查卫暨的过程中发现,这个道教修士居然经常出入暗夜神教的会堂,这让他感到异常奇怪。
此外,暗夜神教的教义总有些蹊跷之处,让人不禁联想到那些在睡梦中猝死的矿工。
这是否只是巧合呢?这个想法让聂青隐隐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