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黑暗的城市

城市的情况比陈远想得要糟，因为缺乏稳定的电力来源，绝大部分建筑都是黑的。

灯光主要集中在一些大型的写字楼、公寓楼和商场里，看样子那些地方已经被收归用作赈灾了。

不过还是有些地方点着蜡烛，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现在虽然是下午，但厚厚的乌云几乎遮蔽了所有阳光，暴雨带来的水雾更是遮蔽了前进的方向。

看着街道两侧倾斜甚至是倒塌的房屋，只有雨声的世界...

陈远咽了口唾沫。

这样的城市...简直就像是鬼城。

陈远坐在座舱上，看向了天空中缓慢飞行的无人机。

在这种情况下，光靠自身感官是很难辨认方向的，一旦迷路，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物流无人机本身自带定位系统，设定一个有些迟缓的送货路径，就可以指引人前进。

当然，对于陈远来说，他脑袋里那些代表人类存在的红色光点也能起到导航作用。

船只前后两侧还存在两组挂钩，如果出现意外状况，陈远可以花费生存点找来第二架无人机，拖着小船前进。

当然，他其实可以免费调用，不过能不搞特殊的地方最好不搞，防止露馅。

而且...暗中指挥人类生产可是一种至关重要的权力，陈远有意克制自己的欲望。

“好吧...前面就进入主要街道了...”

陈远控制着小船来到了建筑物旁，把泊船钩挂在了柱子上，探头往外看去。

“流速...还算正常，应该没太大问题。”

经过这样的街道时必须小心。

城市中有很多有高度差的地方，坡道、坍塌的路面、沟渠等等。

这些地方会导致洪水形成流速极快的内涝河，甚至会携带车辆这种大型机械前进，然后挤成一团，或是直接涌入地下。

要是被卷进去就是死路一条--不少负责运输物资的人就是这样没命的。

确认安全后，陈远划着小船前进。

只有雨水和水雾的街道上安静无比。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刺耳的声音穿透大雨，吓得陈远一个哆嗦！

声音好像来自街道两旁的商户二楼，没有灯光，陈远很难判断发生了什么。

心跳砰砰狂跳，陈远继续操作着小船前进。

等到经过了街区，陈远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一些。

可是这样一来，他越发不自觉地会将注意力集中到外部环境上，聆听着那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就算没有再出现那样的声音，害怕的情绪也干扰着他。

他只能强作镇定，心中不停回顾着雨中行船的注意事项，像一台机械一样仿佛执行着先前做好的指令。

如果只从表面看去，只会觉得他的一切行动都照常，甚至更加坚定了。

砰！

船只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陈远差点跳起来！

在船只的推动下，撞到的东西慢慢浮了起来，上下翻滚...

好像是不是有些软？

陈远忽然想起了自己出门的原因--一具尸体！

这会不会也是一具尸体？！

心脏狂跳，陈远稳定着自己的情绪，拿起了备用的棍子，打算把那东西挑开。

随着棍子接触到那东西，陈远越发确定那确实是某种软的东西！

棍子一点点把它朝两侧挑开，陈远跳动的心脏几乎就要停止--

橙色的外表，白色的条纹...那是衣服？

那是...

咔。

那是一个交通塑料桶。

陈远稍稍用力把塑料桶拨开，然后把棍子放回了船上。

看上去一切照旧，但他的手却止不住的在颤抖。

“真...他妈的恐怖。”陈远忍不住呼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前进。

真是趟漫长的旅途。

但只是未来的一小个插曲，甚至能不能算一瞬间都不一定。

他要学会适应。

......

从老李家出发到水坝，往日可能只需要打个车，坐个公交，又或是直接走路。

最多一个小时，他就能抵达水坝的位置。

谭星城六月那难以忍受的高温似乎还存在他的脑袋里，还有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在大雨中时间越长，陈远开始学会了平静。

平静的面对这已经完全不同了的世界，平静的接受未来。

水流流速发生变化，陈远拿出手电筒打去，看到了大雨中矗立着的漆黑建筑，还有两侧微微亮着的灯光。

那是他设计的水坝。

陈远忽然觉得，这里有些像一个后末日的聚集点，人们用手头的一切试图维系自己的生活。

灯光获得了回应，水坝附近亮起了探照灯，陈远看到有人朝他挥着手。

“陈工！这边！！”

心中阴霾一扫而空，陈远露出微笑，晃着手电筒。

然后像是要扫清这一路来的恐惧一样，大声喊道：

“看到了！我这就过去！！”

砰！

又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他。

陈远回头望去...

这次确实是一具尸体了。

......

“这...陈工，你这来就来了，还带东西...”

董工直接吓傻了。

陈远不仅人到了，还给他们带了“特产”。

没错，陈远把门口撞到的那具尸体也带进来了，和船只一起挂在水坝外临时选的停泊口。

陈远从船上下来，抖了抖水说到：“大家都不容易，把他一起埋了吧。

而且...你看他的衣服，他应该是个消防员，也许是出任务的时候出的事。”

也许还挺年轻的--但被水泡过根本辨认不出什么。

人们面对这个说辞也是沉默了。

消防员在方夏社会中一直处于一个比较特殊的地位。

总的来说，横向对比其他公共安全部门，入职门槛比较低，待遇也稍低一些。

但面对的问题可不简单，大部分时候都是火灾这样的灾害，而非歹徒。

甚至不少还是劳务派遣，总的来说，没什么权力，待遇也一般，又因为做的是防灾救援一类的工作，比较亲民。

可以想象，在这样一场大暴雨中，死亡率会有多高。

“都听你的。”董工点了点头，“先休息一下吧？一个人跨洪水可是真不简单。”

如果陈远选择休息，没人会说什么。

大家都知道这种天气冒雨前进有多不容易，一个人跨水而行又是多么危险。

但陈远摇了摇头：“尸体放的时间太长不好，我现在就处理，带我看看你们建的墓园。”

人们面露惊讶和佩服，董工也是如此。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陈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