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进入这种阵，就只有很小的几率能出去。
人会困在自己最痛苦的事情里，无论怎么做，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不愿发生的事以各种各样的情况发生。
没有最痛苦，只有更痛苦。
就算最不愿发生的事没有以任何情况发生，也会在限定时间内进入循环。
偏偏不会死，只会越来越痛苦。
直到现实中肉身死亡，精神才会消亡，结束长时间的折磨。
但这也能证明她之前的猜想，确实都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苏白雨进入大殿。
沧九明在他身上也加了几层神器护体。
灭魂钉袭来。
这次，两人都没死。
看来这万象循环阵还是善变的，沧九明否定了之前“源源不断的灭魂钉”的猜想。
还没等她放松下来，一个黑衣人拿着匕首直直向她刺来。
沧九明下意识闭眼。
周围的喧闹声渐渐减小，匕首迟迟没有落在她身上。
沧九明睁开眼。
天边的白色慢慢覆盖过来，直到覆盖住了一切，形成一个全新的白色空间。
仔细看，远处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
“过来——”
声音听不出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像周围空气的碰撞，像天边微风的漂浮，像清晨阳光的柔和，又像晌午草原的窸窣，还像夜晚深海的明灯。
沧九明没有动。
但她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着，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明明只过去很短的时间，她却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
终于，她走到了人影面前。
雪白的长发随意搭在肩上，沧九明竟感觉有点眼熟。
那人睁开眼，对上她的视线。
沧九明脑中莫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模糊的轮廓与眼前人重合，她想起一丝零碎的记忆。
“你是...天道？”
祂慵懒的靠在神座上，没有回答，只是撩起她的一缕发丝。
“吾能帮汝——”
祂的眸中闪过一丝纠结，但转瞬即逝。
“以及汝的徒弟——”
沧九明心中有了答案，不再追问“需要什么条件么？”
祂轻吻了一下她的一缕发丝，神色晦暗。
“没有条件——”
下一秒，沧九明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重归黑暗，面前是长生花。
长生花泛起金光，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融入血液，蔓进身体。
沧九明感觉身体在被一点一点修复。
首先是寒冰之毒...
再是记忆...
然后是修为...
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
漫长的时间过去，金光渐渐消失。
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
她是仙宫的星辰殿下...
是仙医谷小师妹...
是苏白雨的妹妹...
是魔族太子名义上的未婚妻...
是天道口中的师姐...
是江策安的青梅竹马...
是林颜的朋友...
是何子义的师尊...
是鲛人族贵客...
是天品炼丹师...天品阵法师...
是凤凰族帝姬...
是龙族公主...
是太子殿下...是无忧帝尊...
还有很多很多身份...
更是她自己——苏白若。
灰白的眼眸重新燃起光亮，淡漠换回星辰大海，她似乎又变回了当年那个耀眼夺目的小姑娘。
“啧...”
苏白若寻着声音望去，震惊不已。
古树边，一人执折扇而立，墨发及腰，如同被浓墨渲染，在一袭红衣的衬托下越发张扬。
拥有与她如出一辙的容貌，却与她的气质完全不同，没有那么璀璨，但在人群中也是格外夺目的存在。
“你是谁啊？”苏白若呆呆地看着对方。
“原来你不知道啊～”苏无忧摊摊手，神情有些许失望“没意思，还以为你知道呢”
苏无忧撕裂空间，回眸一笑，用惊鸿扇抵着唇“一月后，来鬼界找我哦～”
苏无忧走后，苏白若注意到了靠在一边的何子义。
她把他扶起来，探了探他的额头。
有些烫。
是万象循环阵的原因吗？
苏白若燃起一张传送符。
……
仙宫
苏白若给他喂完药，回到了紫荆殿。
走进殿内，才发现云初也在。
“有什么事吗？”她走到一边，摆弄着桌子上的花。
“没事不能来吗？”云初笑着反问。
“当然可以，但我猜你应该有事吧”
云初顿了一下，不再隐瞒“你找到长生花了？”
“对，很难看出来吗？”
“不是，只是确认一下”
“确认它...有什么用吗？”
这话害的他莫名其妙笑了一下“额...算了，那你也恢复修为了吗？”
“嗯”
“记忆呢？”
“恢复了”
云初身形猛地颤了一下，手指紧握成拳“所以你都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苏白若有些疑惑，漂亮的眼睛在此刻显得莫名呆滞。
云初见她这样，愧疚感越发强烈，实在不忍再欺骗她，拉起她的手狠狠打在自己脸上“对不起...”
她的眼睛饱含星辰大海，曾因他的意气用事而变得破败不堪。
她本有疼她爱她的家人，却因他的满腔怒火而瞬间身死道消。
她已有平静安康的生活，还因他的再去打扰而支离破碎。
“什么？”苏白若看着他，表情平静，只是有些不解。
云初咬了咬牙，还是告诉她。
“苏白雨是我杀的，幻符门是我灭的...”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
苏白若抽回手，表情依旧平静“没事啊，我怀疑过你的”
“那你...不想对我说什么...吗？”
苏白若笑笑，那笑却满是疏离冷淡“没什么，只是不想看见你了”
“你就没想过...让我偿命吗？”云初有些震惊，但结果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苏白若垂眸。
杀他吗？她做不到。
不是因为是他，而是因为是她。
哥哥已经陨落了。
杀他...哥哥就能回来了吗？
不能。
“没有”
“那你...”云初还想再问。
苏白若打断他“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云初抿唇。
良久，他才开口。
“去找婉儿吧”
“也许...她会告诉你一切”
“别怪我，也别相信别人”
“你找到她”
“也许...就会知道真相了”
话音落下，云初消失在殿中。
苏白若抬眸。
婉儿吗？
她好久没见到她了。
真相吗？
也许她并不想知道。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让她永远沉睡在这场精心编织的梦境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