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年前被拯救的人,从来不止她们三个
- 她们想向我赎罪,但我绝不原谅
- 草中鱼
- 2515字
- 2023-06-29 22:30:04
直到拳头落在白石秋坪脸上之前,他都还没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
在这位东大高材生的认知里。
肉身上的疼痛,又怎能比得过他这四年以来,内心的煎熬啊!
然而,他错了。
他高估了他这具躯壳的耐受力。
也高估了他那一文不值的,自以为做好了的觉悟。
第一拳砸下来。
坚硬的指关节,重重的撞击着他脆弱的鼻骨,霎时迸发出的冲击力,瞬间折断了里面无数细小的软骨。
血顺着那些断壁残垣流了出来,烧的更加的痛。
痛,涩,烫,窒息。
黏腻的血液卡在喉咙,卡在鼻腔与口腔之间,比刺更尖,比细骨头更硬。
像无数个细小的刀片,粘连在嗓子眼附近,一点点的切割下他的肉。
然后再把肉放到炉子上,小火慢热,一点点的烧。
那不是踢足球时摔了一跤,或是登山时崴了一脚,那种级别的痛。
而是感觉眼珠都要脱落,牙齿都要被打掉,鼻梁彻底断裂的,可以被定义为“故意伤害”的痛。
太夸张了吧。
白石秋坪的视线都有些模糊,望着早川月那平静的身影,身体第一次,发出了本能的颤抖。
这家伙,在那里面都经历了什么?
仅仅是平平无奇的一记直拳,就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这种程度的拳头,完全是职业级的。
“嗯,这是鼻骨,算是偿还了你罪孽的三分之一,接下来是肋骨。”
早川月的眼睛,依旧是那么平静,好似一潭死水。
他早已经过了,谈什么青春伤痛物语的年纪了。
什么“为青梅竹马维护名声的觉悟”啊。
什么“为保护自己暗恋女生的信念”啊。
很重要么?
很珍贵么?
很强大么?
那是他们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生理意义上的痛。
实心的竹刀,重重劈砍在身上的痛。
木节做的龙骨鞭,砸在骨头上的痛。
高压水枪迸发,把人钉在墙上的痛。
在真正的“肉身的苦痛”面前。
白石秋坪,你的意志,你的觉悟,又能扛得住多久呢。
“达……搭韵窝……”
白石含混不清的,吐出一口浑浊的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打晕你?”
早川月挑了挑眉,表情不变的问道。
白石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证明自己做好了觉悟,他闭上了双眼,等待早川月给他个痛快的。
然而,早川月拒绝。
“你霸凌他(伊地知陌)的时候,是清醒的,所以在揍你的时候,你也必须是清醒的,这很公平。”
“放心,肋骨的位置很特殊,如果用力不当,很容易导致刺穿内脏出血,所以,我一定会慢慢的,用最恰到好处的力,折断它们的。”
白石秋坪,眼球放大。
咔嚓。
是第一根肋骨折断的声音。
疼痛感并没有如预想中那么剧烈,或许是鼻骨断裂的痛让他有了一点耐受性,总之,白石觉得自己或许能抗……
啪嗒!
当第二根肋骨折断的时候,白石的脸色霎的变得惨白,整个人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牙齿不停的打颤,鼻血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打断第一条的时候,你紧张,呼吸近乎停止,所以不痛。”
“打断第二条的时候,紧张的情绪终止,开始呼吸,呼吸带动胸廓发力,当肌肉收缩挤压你的肋骨时,这时候,痛便来了。”
“而且,越呼吸,越痛,越痛,越忍不住想要加速呼吸,最后,只有当骨头磨到已经习惯,痛的失去知觉了,才进入康复期。”
早川月微笑着,向白石秋坪科普道。
其实他的这些话,并不算专业,医师听了能指出许多错误。
毕竟,正常人谁肋骨断了都会第一时间来治疗,又怎么会拖到痛的失去知觉了呢。
但在“那个地方”,这却成了早川月学到的常识——
只有磨圆了,痛,才会少。
不过此时此刻,白石秋坪并不想听早川月的医学小课堂,他只觉得,痛的要炸了。
鼻腔里有一团火在烧,鼻骨断裂,鼻血堵塞,本来就难以呼吸。
断了肋骨之后,大口呼吸更是雪上加霜,让他疼上家疼,疼的连面部都开始在抽搐。
然而,这还没结束么?
还要断一根肋骨,加裸绞?
白石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真的晕过去,就好了。
他被早川月揪了起来,轻描淡写的,折了第三根肋骨。
有关痛的话,白石已经无力多说了。
他现在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点裸绞,结束最后的审判,结束这一切吧。
早川月,如他所愿。
双脚固定住躯干与大腿,双手结成一个最标准的扣,发力。
裸绞,开始。
“稍稍给你科普一下吧,说是裸绞你三十秒,但真正维持绞杀动作的姿势,不会超过五秒。”
“血绞你十秒,你会休克;气绞你十秒,你会窒息,甚至死亡。所以,我会控制在不伤害到你生命的范围内,让你一点点的,接近那个感觉,体验那份痛苦。”
早川月淡淡的说道。
在“那里面”,他亲眼见到一个少年,被活生生绞到休克。
最后,听说抢救过来了,但对大脑造成了终生不可逆的损伤。
他不会对白石做那么残酷的事,可最少,他要让白石最低限度的感受一次,濒死的感觉。
头十秒。
白石秋坪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困难,血液流速加快,求生本能促使他下意识的蹬腿挣扎,但没用,早川月的力量,远超他数倍。
二十秒。
白石秋坪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鼻骨的痛,肋骨的痛,都已经无法影响他分毫,他感觉自己的肉身与灵魂逐渐开始抽离,甚至于,说句玩笑话:
他好像,看到他太奶了。
二十五秒,裸绞正式成型。
走马灯开始在白石眼前浮现。
他看到了他的一生中,很多的画面。
有孩童时期,跟在卯之花身后,哭哭啼啼的样子。
有小学时期,坐在学校的最后一排,偷偷看卯之花的样子。
有初中那年,在黄昏的天台上,颤颤巍巍的递出那封情书的样子。
以及最后的……
看着卯之花,被带入那条绝望之巷。
而自己,却比败犬还要懦弱的站在原地。
没有伸手。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啊。
第三十秒。
白石的眼珠子一点点泛白,已经接近昏厥的生理极限了。
但他的潜意识,促使着他的肌肉做出最后一点反应,用细微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谢谢。”
谢谢早川月,拯救了她们,也拯救了自己。
这句谢谢。
是白石隐藏在所有恶毒、懊悔、苦痛之后的,埋藏在心中最深的一句话。
如果那年,如果那天,早川月没有踏进那个巷子的话。
被毁掉人生的,绝不止卯之花她们三个。
最后一秒结束。
早川月,松开了白石。
他晕过去了。
直到现在,早川月才突然意识到。
虽然表现的很不堪,但白石秋坪似乎,全程没有说过一句求饶或是报复的话。
他只是求自己打晕他,减少痛苦,而非停下来。
“也算是,有了那么一点觉悟的样子吧。”
早川月擦了擦手上的血,将衣服披在白石身上,喃喃道。
和白石就这么静静的,待了三分钟之后。
早川月叫了救护车,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一张纸条上,扔在白石身上,便头也不会的走了。
那纸条上写着的,除了电话和住址,还有一段话:
如果想要起诉我,请打这个电话,我会直接认罪的。
还有,记得伤好之后,去给伊地知认个错,他一直觉得,你是个好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