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战进入第七日,洛交城已经残破不堪,城墙上千疮百孔,似乎下一次攻城就是破城之时。
攻城第四日,就不断有人从北门逃出洛交城。起初叛军还能将他们抓住悬首于南门,但随着逃亡人群愈发增多,众多叛军士兵也加入了逃亡的行列,李孝昌已经无力阻止逃亡潮了。
拓跋思谏的骑兵就在北门外五里处,他们会把逃亡的叛军士兵捕获并送到张承范处,那些叛军士兵便会当成炮灰被驱使攻城。
此时秦承正在军营里操练军士,除了首日铁林军需要攻城,其余日子都是在营里应对变故。为防止军士闲下来惹是生非,正好趁着此时官军伙食供应非常丰盛,将士们体力充沛,秦承正好狠狠操练他们。
“禀报军使,有信使前来。”
“哦?”秦承放下手上的石锁,“李克让那边有新信息了?”
“不是,来者自称是李伏知的亲信,来自洛交城。”
“让他去我军帐等我。”秦承说完便稍稍擦洗了一下,带着亲信走向军帐。
秦承掀开门帘进入军帐,信使已等候多时。他约莫二十岁年纪,衣衫有数处破烂,还有些血污。
他一见秦承,便拜伏道:“李安拜见秦军使,我受阿舅李伏知所托,有要事禀报军使。”
他随后说了一段李伏知与秦承的对话,以证明自己身份。
赵舜嘲讽道:“李伏知要是晚点再派你来,估计我们都已经把城攻破了。”
李安无奈道:“李孝昌手里有兵,对我们看管极其严密。他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所以许多军士开始联络我阿舅,我们已经约好今夜起事,迎接贵军入城。”
赵舜作势还要羞辱他一番,秦承举手阻止了他。舍生取义,何其难也,何必强求。
秦承说道:“为我军开门倒还罢了,你们今夜还得准备好五万贯财物,金、银、铜、绢帛皆可。”
“什么?”李安惊愕失色,“我们怕是一时难以凑齐这么多财物。”
秦承毫不客气道:“如果我给你宽限更多时日,怕是神策军就要先破城了,到那时他们可不会跟你们商量,一定会在你们身上掠夺更多的财物。”
“秦军使的意思是,如果给了五万贯的财物,那贵军就不会再行掠夺?”李安满脸犹疑道。
秦承骄傲道:“铁林军必定秋毫无犯,让洛交城黎庶看看王师的风范。”
李安跪在地上不断思索,最后下定决心道:“我现在就可以答复秦军使,只要铁林军不再多行掠夺,我们会献上五万贯财物。”
秦承道:“你们何时起事?”
李安回道:“入夜后,我们便会动手,我们会先在南城墙上悬挂数条白色长布,然后就会放下吊门。”
“好,那就一言为定。”秦承望向冯武,“从亲卫里挑两三个人,护送李安回去。”
冯武道:“我亲自跑一趟吧,保证他平安回到洛交城。”
“我身边可是须臾都离不开阿武。”秦承道。
冯武十分开心,笑的都合不拢嘴,拉着李安就出了帐。
李修文等他们两人离开帐篷,开口道:“李伏知所谓献城会不会有诈?”
“李伏知这类酸腐文人,没能力在危险之际挺身而出,又怎么敢火中取栗为虎作伥呢?”
秦承说完,走出帐外,望向洛交城。
他缓缓说道:“即便他们有诈,只要他们把城门打开,那我们也能假戏真做。”
李修文叉手道:“我们这就去准备今晚的攻城事宜。”
秦承点头后,便漫步于军营之中,也不知道李克让那边进展如何,他实在放心不下。
当夕阳余晖散尽,夜色悄然降临,铁林军全军已经在洛交城南布好阵型。
秦承回首望向散漫的中军大营,不禁暗叹,若叛军早些日子敢于出城夜袭,怕是要出大篓子了。
行军打仗切不可墨守成规,因循守旧。
此时此刻,秦承反而是骑马冲向了中军军营里。
“我今天早上已经弄清楚准确位置了,绝不会出错。”冯武道。
“嗯,你办事我放心。”秦承道。
众人骑马便驰骋于军营中,哨兵看清楚来人是秦承他们,哪还敢阻拦。
秦承面前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军帐,正当他分辨有没有找错地方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宣淫声。他不禁苦笑道,此时此刻能如此行事的也就只有陈宣武了。
他不再犹豫,手扶宝剑便进入军帐。
“你们是谁?怎么闯入我帐中?快滚出去!”陈宣武又惊又怒。
帐内女子哪敢言语,忙披上衣服躲到一旁。
秦承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女性,而是直接把陈宣武揪出来,扔在地上。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陈宣武坐在地上,双腿哆嗦着不断后退道:“秦承你想做什么?此处离张将军军帐不远,你可别做傻事!”
秦承不屑道:“快快穿上衣服,我带你去立功。”
“啊?”陈宣武惊讶地瞪大双眼道。
冯武见他呆住了,走过来就要动手,陈宣武连忙穿好衣服。
秦承就带着陈宣武到了南门,等待时机的到来。
“你们把我带来此处干什么?我不要立功,快放我回去,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秦承等了一会心里正烦躁,作势就要赏陈宣武一巴掌。陈宣武忙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军队里已渐渐开始有人窃窃私语,秦承自己也不免有点心烦意乱。
圆月已经凌空,城里似乎传来一阵喧嚣,秦承实在不想等下去了。
秦承高喊道:“李贼倡乱以来,不知多少黎民流离失所,乃至丧生。我军自出征以来,战必胜,攻必克。现在就让我们攻破洛交城,擒拿李贼,结束这场祸事,还鄜坊镇一个太平!”
秦承随即举剑指向洛交城,“众将士听令,攻城!”
“诺!”众将士异口同声道,无数飞鸟被惊醒。
赵舜、陈弘率领己方已经展开阵型的士兵,抱起云梯等攻城器械就冲向城墙。
而秦承则在担忧,城内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