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承率军赶赴支援时,却被一个意外给拦住了。
黄河水位不知为何突然暴涨了起来,原本准备好的浮桥没法正常使用。
负责铺设浮桥的李修文惶恐难安,不断痛骂属下。
秦承朝李修文走了过去,他立即带着哭腔道:“此事乃末将之责,没有做好完全准备,造成如此大的疏忽,真是罪该万死。”
秦承依旧是面色沉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有不测风云,努力补救便是了,何须如此惊慌?”
他们此处距离细封氏大营不过咫尺,可以清晰地看清正在发生的战事。
拓跋氏骑兵排成数个宽广的横阵已经冲至大营外,他们先锋部队被营内的拒马阻拦,稍微有所停滞。
部分已经集结好的细封军不断朝敌骑抛射羽箭,其余部队则迅速披挂集合。
眼下形势已然明朗,拓跋氏的骑军只要先击溃细封氏留守的部队,便可以占据对秦承所率领伏兵的优势。
但若是细封氏留守的部队能坚守到秦承率军回援,便可前后两面夹攻拓跋氏部队,大获全胜。
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争分夺秒,拓跋军上下皆知此夜将会决定自己部落存亡,全都悍不畏死。纵是细封军已经拼力抵挡,仍是被他们冲垮数阵,细封军危在旦夕!
只见细封军里冲出一名白袍小将率众逆袭拓跋军,一时间搅得拓跋军大乱。不一会,他与手下便淹没在拓跋军的人海中。
秦承此时心疼至极,如此骁勇将领,竟然要战死在此处了。
突然闪过一道霹雳,将大地映照的有如白昼,那小将竟然从拓跋军中杀出来了!
他的白袍已染得血红,左手高举一颗头颅,厉声喝道:“延州高存周取敌将首级!”
细封军与秦承军皆响起雷鸣般的欢呼。
李修文此时已经接近疯癫,秦承也心急如焚,只是在众人面前强装镇定。
来不及了,只能兵行险着了。浮桥的绳索已经搭好,只是因水位暴涨,无法固定好木板。
秦承走向李克让道:“我率步兵强行渡河,你率骑兵在此继续等待浮桥建成。”
李克让道:“这浮桥今夜怕是建不好了,等它建好,一切休矣。我们铁林军的骑兵下了马也是最好的步兵。”
秦承十分欣赏他这份豪情壮志,不再纠结。
他大喝一声:“全军卸甲!”
铁林军上下对他的命令早已是无条件服从,无一人迟疑,全军迅速将好不容易披上的甲胄放置于地上。
“全军手握浮桥绳索,涉水过河!”秦承发出命令后,便率先垂范,走向大河。
秦承将长枪紧紧绑在背上,双手紧握绳索,便开始渡河。一下水,他就被湍急的水流冲击的差点握不住绳索,冰冷的河水把他下半身冻得快失去知觉,他只能咬牙硬撑。
百米宽的黄河就成了铁林军的生死线,许多战士在渡河的过程中不慎失手,被冲击进河流,他们的尸首或许能随着奔涌的黄河漂流至故乡。
生者无暇哀叹,此刻已别无选择,只能咬牙坚持继续。
秦承率先到达对岸,他立即将身上外衣脱下,只留轻薄的贴身衣服。
冯武紧随其后,他不禁背了一把狼牙锤,更是多背了一套铁甲。真是天神一般的力量,竟能携带如此重之物渡河!
他迅速将铁甲为秦承披上,随后其余亲卫陆续抵达,接着就是赵舜率领吕思恩之左厢也集结完毕。
虽有高存周舍命冲锋,极大的打击了拓跋军士气,但他们始终是优势一方,继续冲杀细封军。
秦承已经等不及了,喊道:“眼下细封军已是危在旦夕,我们不能再等后续部队集结了。将士们,随我冲锋!”
秦承不等答复,便只身冲击拓跋氏侧翼。
此刻拓跋军之骑兵已冲杀多时,马力殆尽,无力变换阵型,只能被迫迎接冲击。
秦承的出现,瞬间使得细封军士气大振,战场形势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他们一路奔跑,如同一把甩了出去的流星锤,狠狠砸向拓跋军右翼,瞬间使他们陷入混乱。
秦承此刻身边环绕众多亲卫,但他并不想坐观成败,双手持剑不断劈向敌骑之马,率众不断冲击。
拓跋军之右翼将领面对新的突发情况,陷入迟疑。有部队准备反击,试图进攻秦承军之侧翼。也有部队竭力调整阵型,以正面迎敌。
这些举措单拎出来,都能拯救拓跋军右翼的危局,但一起实施反而让他们陷入极度的慌乱。
秦承军将士眼下各只有一把兵器,无任何甲胄。他们对拓跋军的冲锋几近死亡冲锋,但拓跋军一时慌乱,无法对他们进行有效的反击,反而是被动挨打,不断向后退去。
秦承杀得兴起,用夺来的长枪频频收割敌人之性命。冯武此时已率领亲卫将他团团围住,使他无法再与敌人正面搏杀。
但秦承军的动能很快就耗尽了,他们虽然杀伤了巨量敌人,但仍不足以使敌之右翼陷入崩溃。
而拓跋军右翼战士发现他们无甲,人数不过三百多。他们瞬间又再鼓起勇气,全力进攻。
秦承右手已经累的举不起来,他身边的将士缺乏甲胄,不断牺牲在战场上。
拓跋军已将他们反推回去,秦承军开始有人投降。
秦承并没有泄气,反而更加精神百倍,他甚至对赵舜笑道:“你我无法同日生,看来今夜可能得同死了,后悔随我从军吗?”
赵舜立即回道:“与阿兄同日死,何其荣幸也!”
“军使快看后方!”
秦承连忙回首望去,只见李克让已集结所有伏兵奔跑而来。
战争的形势再次发生变化,出现了最后的逆转。
近三千人军队的威势,彻底压垮了拓跋军的心防,当他们看到自己还要被这样的军队冲杀,已知今夜必败无疑。
细封军见伏兵已全部杀出,全都欢欣鼓舞,有人甚至喜极而泣。
细封军开始了全面反击,与伏兵开始两面夹击,拓跋军终于陷入腹背受敌。
拓跋军如何应对得了如此冲击?他们阵型被不断撕开,前列士兵不断后退。
拓跋思恭跑了!不过一月,他又再次抛下自己的部队逃跑了,可现在的军队已经是拓跋氏的余烬了,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拓跋军随之陷入了总崩溃,步兵跪地求饶,骑兵纷纷逃散。
李克让及其部属纷纷抢夺无主马匹,骑马追逐敌军。
一切都结束了,秦承躺在草原上,望着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