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闯阵

沈放出乎意料的言论，灵感来自后世那个伟人旷世的军事论断。

当敌我力量发生倾斜时，歼灭战将成为可能。

在平定军、承天寨、承天军（天长镇）这片土地上，西军耕耘已久。

金军是外来者，进入这块土地，西军为王。

现在的西军将领自己都没觉察，在这片土地上，西军多次战略转移，一会儿重心向西，一会儿重心向东，始终保住了太行山一段井陉道的安宁。

沈放发觉了这种神奇的韧性，这里是西军的主战场，西军拥有自我修复的绝对场控力。

哪怕他沈放不发出任何指令，西军任何一个方向的力量都会向危急的缺口转移。

就好比身体某个外伤，表象是脓肿疮疤，实际是白细胞牺牲自己，修复创口。

沈放这一支军队并非孤军奋战。

就在他们抵达黄土高原尽头受阻之际，李乃雄、傅彪、曹弘等将领纷纷集结兵力，从真定一线通过承天寨向西，王家谷寨、甘泉寨一带向北，潮水一般涌向平定军谷地。

承天寨一段两河交汇，地势雄奇，聚集了邓桂一支虎贲军、谭初一支平定军官兵以及傅彪率领的二万余步骑兵。

甘泉寨一路甬道狭窄，却也有李乃雄、曹弘二人率领的五千军队枕戈以待……

三人退回了驻地，沈放马上召集林良肱、马扩、伍有才、范二、沈宋等将领碰头。

“诸位将军，”沈放将侦查的结果和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现在的情形，金军看似强大，其实处于我西军的包围之中。”

“金军认定我等急于突破，运走马骡粮草，我以为如今的情况下，反而无需着急，干脆先驻扎下来，与他慢慢磕。”

沈放拿出了几个捡来的铁蒺藜，道：“完颜希尹布下铁蒺藜阵提醒了我，这是个好东西，金人能用，咱们也能用。”

铁蒺藜四个尖角均匀分布，中间设有一个小孔，只要随便往地上一扔，其他三个角做支撑，剩余一个尖角朝上，对马掌和步兵威胁极大。

马扩若有所思，道：“置制使的意思是我们这支西军驻扎下来，联合承天寨、天威军等地的弟兄们反包围金军，用铁蒺藜困死他们？”

沈放点头：“围困金军是第一步，将他粮草、后援切断，逐步蚕食削弱他们是第二步，第三步就得看他完颜希尹做何打算了。”

统一了步调后，沈放即刻命马扩领兵在黄土高原边沿，择地修营房马厩，挖窑洞。

命踏白军、归德军转移伤兵，安置马骡粮草。

命背嵬军、林良肱元氏新军前突至金军的铁蒺藜阵边沿，制造声势，吸引金军注意力，同时逐步拔除金军铁蒺藜，做出进攻态势。

命侯勇汇同沈宋斥候小队，率领原敢死队二百余人，向北绕道太行山进入甘泉寨，将军事部署计划传入天威军大本营，命各军火速合兵出击。

侯勇、沈宋身上还带有两个紧急任务：调拨郎中、药品，都作院赶制铁蒺藜！

“侯勇，不管谁负责承天寨一地攻击，你都告诉他，孟县以南的丘陵有三十几里宽，以打掉金军的辎重粮草和援兵为主，切不可与完颜希尹的金军主力硬磕。”

侯勇点头。

“金人布设陷马坑和铁蒺藜的本事你也亲自瞧见了，让他们好好学学人家。”

侯勇又点头。

“另外，信王殿下带来的方御医一定要尽快请来，他太医院出来的，有真本事。”

次日清晨。

沈放随背嵬军、元氏新军吃饱饭，整顿兵甲，浩浩荡荡的向金军防区开进。

昨夜是晚上摸过去侦查，与白天所见截然不同。

金军防区在南关外，往西经甬道可入孟县，往南经过一个见鹅掌口的关隘可入寿阳。

西军想通过南关去孟县或者南下去寿阳，都绕不开金军。

远远的墚峁状丘陵像大鹏的爪子密密的印在地上，将连绵的矮山分割成一个个突兀的坟状光秃秃的土山。

金军的帐篷就隐藏在土山之间。

“伍阎王，前面那一道道土山之间，布满了陷马坑和铁蒺藜。”沈放遥指前方。

伍有才观察一会儿，道：“若是有投石车开路，这仗也能打。”

沈放眼前一亮，伍有才说的有道理，土山低矮，似坟包一般，用投石车砸出一条通道，稳步推进，不失为一个办法。

林良肱翻身下马，提着铁锥枪在地上狠狠的戳了几下，低头摸起了泥土。

伍有才见此，疑惑道：“林将军，你这是做甚？”

林良肱手里捏着一把土，走过来，说道：“这种土不储水，我此前见过这类砂土质的地方。”

林良肱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土山：“你们看这土山，草木无存，就算在最低矮的洼地打井，它也难出水。”

沈放：“你的意思是，金军若是久守，吃水都成了问题？”

林良肱点头应道：“他们肯定是运水过来的，要不然三五千人的军队，两天都守不了。”

沈放道：“好，有对策便是好事。既然来了一趟，先闯一闯他的铁蒺藜，看看金军什么反应。伍阎王，你的背嵬士打头阵，元氏新军射住阵脚，出发。”

背嵬士十骑一排，齐齐整整缓慢推进。

林良肱率领轻骑呈弧形居两翼，上千骑的骑兵同时进发，扬起松散的浮土，颇有些气势。

远处土山之间陡然涌现出许多人头，金军早已发现了这支骑兵。

“注意脚下，尽量慢些。”

伍有才打头阵，眼神专注的盯着前方砂土，这些平整的地下，隐藏着险恶用心呢。

行有三里。

“停！”

伍有才发出了指令。

前排十名背嵬士翻身下马，提着长枪在地上一排戳过去。

前方土山上涌出几百名金军弓手，密集的射来一波弓箭。

嗖嗖破空之声向背嵬士盖过来，声势迫人。

背嵬士全身覆着厚重的盔甲，并不畏惧这种抛射而来的箭，继续向前搜索。

沈放远远的留在军后，登上了这些土岭中最高之处，密切的注视着伍有才他们与金军的动静。

只见远处土山之中，突然涌出两支金骑，分左右向西军骑兵冲来。

“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平地都被封锁了，金人给自己留了通道。”沈放腹诽。

可是战马扬起大量的浮土，很快将两支骑兵淹没，沈放看不清楚金军具体从哪儿出的兵。

前方呐喊厮杀声传来，紧接着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林良肱动用了震天雷。

爆炸声过后，混战中的两军脱离了接触。

一支军队快速的向土山之间奔走，另外一支则紧追不舍。

看来混战伍阎王打赢了。

追不多久，土山上涌出了影影绰绰的士兵，看来是金军布置的弓手。

追击的骑兵追了一段，折返了。

远远的能分辨出，最前头的十余骑被陷马坑拌倒，失去了冲锋的势头。

沈放看了一脸懵，怎么金人能通过，西军骑兵却过不去？

完颜希尹这个萨满真有什么神通？

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