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她约了两场面试，一场上午十点，一场下午一点，刚好还是一小一大两家公司，前者是个新兴的跨境电商平台，后者则是老牌的上市连锁餐饮。
她这几天一直都在自我暗示，这两场面试不过只是为了简单地探探路、摸摸底，结果怎么样没所谓的。
可真到了裉节上，姜鹤还是紧张得不行，以至于连优甲乐都忘了吃。
姜鹤在家满打满算也就闲了俩月多一点，可她总觉得自己都快跟职场脱节了，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地化妆手法都生疏了不少的时候。
她花了将近一个钟头，才画好了之前最多十分钟就能搞定的妆容，夹睫毛的时候还差点儿把眼皮给夹肿了。
至于衣服，姜鹤前前后后换了四五套，最后选定了一件黑色皮毛一体的夹克外套来搭配粗花呢西装。
那顶黑色的八角帽，姜鹤是戴了摘、摘了戴，折腾了四五回都没拿定主意，只得求助姜小萍。
“不戴干练些，戴着文艺点儿，看你喜欢哪种。”姜小萍认真对比后表示。
姜鹤一听，立马把八角帽丢到一边。
临出门，她又忍不住对着镜子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两遍，就连鼻毛都不放过，却因为太过紧张，差点儿忘了换鞋，幸好姜小萍发现了。
“放轻松！你是谁啊？你可是姜鹤哎！就这俩小破公司，你去面试，都算他们老板祖坟冒轻烟！”姜小萍用力拍了两下姜鹤的肩头帮她鼓劲。
“就是，没什么好紧张的！”坐在餐桌旁的姥儿也双手握拳，给她加油。
一直在厨房忙活的张洁芳也赶在姜鹤进电梯之前追了出来，她递给姜鹤一个保温杯。
“这里头是热米糊，一会儿要是饿了就喝两口，别低血糖。”
“谢谢你啊，洁芳姨。”
“嗐，谢什么呀，外道了不是？路上开车慢点儿，注意安全啊！”
姜鹤提前15分钟到了那家小公司，结果被安排到会议室，一等就是半个钟头。
好容易轮到她，面试她的HR瞧着也就刚大学毕业一两年，她拿着前一个面试人的简历，在上头随意勾画着，头也不抬地让姜鹤做自我介绍。
姜鹤刚说了没两句，HR就一脸震惊地看向她，慌里慌张地拿起姜鹤的简历开始翻看，就跟第一回见似的。
“……不好意思啊，我想问一下，这个CBO是什么职位啊？”她紧张地看向姜鹤，原本大咧咧坐着的人突然畏手畏脚起来。
“Chief Brand Officer，首席品牌官。”姜鹤安抚地冲她笑了笑。
“姜……姜总是吧，哈哈……那个，您稍等一下，我现在去把那个……品牌部总监叫过来。”
HR拿着姜鹤的简历就往外走，结果一头撞在了紧闭的玻璃门上，声音大得吓人，姜鹤担心地站起身，结果HR捂着脑袋，慌乱地冲她摆了摆手，拉开门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姜鹤尴尬地站在原地，觉得这场面试怕是要完蛋了。
可事实比她设想的还要更加惨烈，两场都完了，她甚至都没有得到一个展示自己作品跟案例的机会。
“不好意思啊姜总，我们公司暂时没有设立CBO这个职位的打算……您说品牌经理？您别开玩笑了，您拿年薪分红的人，来我们这儿干一个月不到一万的初级品牌岗？我们这儿庙小，您在我们这儿干，那也太大材小用了。”
那家连老板都是95后的小公司表面好似对她诚惶又诚恐，事实上却嫌她年纪太大，“另外，我们公司用人还是更偏向95后以及00后，您应该也明白，年轻人更有网感一些。”
“因为你的工作失误，Maeglin双十一亏了大几百万呢，事后还被你讹了三倍的赔偿金……另有隐情？那肯定啊，不然Maeglin能吃这种闷亏？你还真是有点本事啊姜总，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那家大公司面试她的居然是赵博的熟人，对方显然不怀好意，喊她过来完全是把她当猴儿耍，“哦哟，是不是因为‘太子爷’啊？我可是听说，你跟那位关系匪浅呀，不过这回他怎么没保你呢？”
两场面试下来，姜鹤活像是一把被人扔在青菜堆里的失水百合，阴差阳错又不合时宜，工作没找到，路也没探明白，纯赚一肚子气。
她一路压着火儿，直接开车回了家，可她没立马上楼，而是在车里坐了小一个钟头，才勉强攒够回家的力气。
开门的时候她担心姥儿在午睡，动作特轻，以至于连在厨房冰箱前忙活的张洁芳都没发现她回来了。
姜鹤有点意外，张洁芳昨儿就跟她妈请假了，半天假，说是她儿子明天回来，她得先回家收拾收拾，没想到都快三点了，张洁芳还在。
她刚想跟张洁芳打个招呼，结果正好瞧见张洁芳拿起两块巴掌大的M9级和牛眼肉就往密封袋里塞，然后在那密封袋外头，又套了个干净垃圾袋。
那垃圾袋被张洁芳打了个死结后，就给扔进了她脚边那只半满的垃圾桶里。
瞧她那行云流水的娴熟劲儿，姜鹤立刻意识到她这么干，肯定不是一回两回了。
姜鹤忍不住咬牙冷笑，难怪她买的那些高端食材，回回吃不了两顿就没了，合着全被张洁芳这么给“扔”了呀！
“洁芳姨，还没回家呢？跟这儿干嘛呢？”姜鹤发现张洁芳又想冲着那盒带籽甜虾伸手，立马开腔道。
张洁芳怎么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姜鹤逮了个正着，当即吓得身子一抖。
“……啊？啊，我……我陪姥儿听了会儿小说，临走了又想着……想着收拾收拾冰箱，省得过两天你跟你妈在网上买的那些东西到了，没……没地儿放。”
张洁芳头都不敢抬，手指发颤地打包着面前的垃圾桶。
“收拾出这么多垃圾呢？我跟您一块儿下去扔吧。”姜鹤堵在厨房门口，伸手就要去拎那袋藏着和牛的垃圾。
“不……不用、不用！这袋子上头都是油，你……你别把手弄脏了。”
张洁芳睁着眼睛说瞎话，神色慌张地把那只垃圾袋往身后藏。
“没事儿，手脏了洗洗就得了，不过有些地方脏了可没那么容易洗干净……您说是吧，洁芳姨？”
姜鹤逼近张洁芳，张洁芳眼瞧着汗都下来了。
“是鹤儿回来了？今天面试面得怎么样啊？”姜鹤的指尖差一点儿就要碰到那袋子垃圾了，房间里的姥儿却突然大声喊她。
“哎，是我！面试啊……还行吧。”
姜鹤下意识地回身应了一句，张洁芳逮着这个空挡，抱着手里的那袋垃圾，就从厨房冲了出去。
她撒丫子跑得飞快，别说关入户门了，就连电梯都没心思等，直接就往楼梯间里扎，跟上回落荒而逃的闫肃有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