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是要看进她皮囊下的灵魂。
颜宴深最初还能平静地与她对视，可自己本就心虚，很快便是受不住她眼神，率先移开了视线。
这一举动似是给了林卿音什么讯号，她愣了半晌，随即反应过来，不知含着什么情绪笑了一声。
甩手便是作势要离开！
她不离开还好，一要离开就像是打开了颜宴深某个开关！
“阿音……！”
她握紧掌，灵力攀爬而上，粘住了那片衣袖。
“撕拉——”
在灵力作用下，那片衣角被震的粉碎。块块碎屑飘进颜宴深眼底，她还未来得及慌张，便是听到了她冷然的话语。
“……阿宴在做什么呢？我之前所说的那些，不过是骗你的。”
“心悦之人啊……不这般说，如何唬得过百姓们和新科状元呢？”
“我……”
她紧了紧空无一物的掌，恰如她此时空荡荡的心口，“……是吗？”
“自然是啊，阿宴若是不喜欢可以告诉我。不必、强求！”
她这话似乎别有深意，颜宴深还未回过味来，便是见林卿音转身即走！
这一刻，她的眼前恍惚亮起大块大块炫白的焰火，是她在扬州决绝的背影！是她不住回味却永远也留不住的眼神！
于是这一刻，什么理智、什么伪装！统统被她抛却。她忘了这是幻境，也忘了自己的逃避，她只是想，这一次，她不想再让她离开！
哪怕、哪怕这里不是扬州，也没有幽冥境！
“林卿音！”
她揽臂抱住了她，青衫搭落在了轻薄的蓝纱上，两人如墨的发丝纠缠。
就像莫测难辨的命运推搡，终将让她们遇到彼此。只是彼时的颜宴深尚不知，是她渴求一生，才换来这场相遇。
“别走、别走好不好？
上一次你走了，这一次不要走好不好？
“我……我心悦你”
……心悦你
很久了。
在金启城的初见，是她见到的一眼万年。后来大雪下的侧颜，亦是在她心间刻下惊鸿一影。
是这个时候吗?或许是的……
藏剑峰下的雷劫，幽冥境的次次相救，她的护、她的救，合着她院子前她亲手种下的垂丝海棠，刻下她轮回几世依然难忘的所有。
是这个时候吗？或许是的……
又一次的轮回，她来到了她身边。她试图救下她，她用尽了所有办法。师徒天堑也罢、人妖难恋也罢、青梅竹马也罢，她一次次深陷，一次次疯狂。
因为她，因为林卿音。
“阿音、我……我心悦你啊。”
颜宴深闭上了眼，不知名的情愫汹涌，滚烫到她眼角发热。
从很早很早之前就是了。
所以，不要离开，不要失落，因为啊……她也喜欢你。
不止一次，不止一世。
有温热落进她颈间，竟是一瞬让林卿音呆愣住了。
“阿、阿宴，你你哭了？”
哭？
颜宴深睁开眼，神色茫然。
她哭了吗？
“阿宴，”她转过了身，伸手拭去她眼角温热的泪。
“我……”
颜宴深失措地看着林卿音，心口的情绪胀然，激得她大脑空白。
“……对不起”
脱口而出的，依然是她无意识的话语。
为什么……？
颜宴深不知道，莫大的悲恸席卷她，她不知由来，也不知是何。
只知道，她似乎，应该，这句道歉，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