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王映月脸色一红,瞪了他一眼,跺跺脚跑开了。
诸葛飞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晚晴,是岳......”
“什么,你岳母有喜了?”
王汉升脸色一变,喃喃道:“这不可能,明明每次都......”
“停!”
诸葛飞伸手打断他的话,急忙道:“别人没有喜,是你自己有.....咳咳,你先听我说完。”
王汉升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什么事情,说吧。”
诸葛飞缓了口气,才道:“你可能要升京兆尹了。”
“什么?”
王汉升怔了怔,表情比刚才以为妻子怀孕还要震惊,他当初从诸城县令升任朝阳县令,已经是连升三级了,这才过了不到两年,又从朝阳县令升京兆尹,这怎么可能,朝廷的官职又不是大白菜......
最重要的是,他也没做什么啊,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政绩,教化考核不合格刚刚还被人家问责来着......
他刚想到这里,门外忽然传来尖细的嗓音:“陛下有旨,朝阳县令王斌,出来接旨......”
......
徐少尹和郑教授走出房门,心下才松了口气,脚步放缓。
郑教授心中惴惴不安,说道:“我怎么忘了,朝阳县令是那诸葛飞的岳父,要是被他记恨上,麻烦可就大了!昨天实在是不该听刘侍郎的话,答应他为难王县令的......”
徐少尹心中虽然也有些发慌,还是强自镇定道:“慌什么,慌什么,他只是兵部郎中,又不是京兆尹,鞭长莫及,管不到咱们的......”
郑教授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才放下了心,说道:“孙大人去了吏部,不知道下一任京兆尹会是谁,会不会是徐少尹你啊,就算不是你,也千万别是瑞王的人,要不然我们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我也不知道陛下会选谁。”
徐少尹摇了摇头,说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刚刚走到院中,忽然从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名宦官在几名禁卫的拥簇下,快步走进来。
两人看了看那宦官手中的东西,不由的一怔。
一名宦官走到院内,高声道:“陛下有旨,朝阳县令王斌接旨!”
王汉升匆匆的从堂内出来,看到那宦官手中的圣旨时,有一瞬间的失神,想到诸葛飞刚才的话,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不过也只是瞬间,他就回过神来,跪倒在地,说道:“臣王斌接旨!”
徐少尹和郑教授也双双跪下,他们可以见皇帝不跪,但跪接圣旨可是礼制。
那宦官铺开圣旨,念道:“敕曰:朝阳县令王斌,敦厚贤良,为政期间,勤政爱民,风评甚好,深得朕心......,着吏部从重议奖,任京兆尹,即日上任,钦此。”
什么都没有做,天上忽然掉下来一个京兆尹,王汉升一时间心绪难平,缓缓的伸出手,说道:“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京,京兆尹......”
徐少尹缓缓的转过头,望着郑教授,牙齿打颤,问道:“我,我没有听错吧?”
郑教授如丧考妣,抿了抿嘴唇,说道:“没,没有,是,是京兆尹。”
朝阳县令忽然就连升三级,变成了京兆尹,也就是说,他们刚刚吼了他们的顶头上司,还向他们的顶头上司问罪......
徐少尹身体晃了晃,小声道:“郑大人,扶着我点,我头晕......”
郑教授颤声道:“徐大人别抓我,我也晕......”
院内,那宦官将圣旨递给王汉升,说道:“王大人,陛下说了,让您接旨之后,即刻进宫,走吧。”
王汉升咽了口唾沫,从这天降喜事中回过神来,伸手道:“公公请......”
“王大人请......”
......
等到院内已经没有人的时候,徐少尹缓缓的站起身,看着郑教授,问道:“你说,王大人以后会不会报复我们?”
郑教授抿了抿嘴唇,目光呆滞的望向徐少尹,一言不发。
......
御书房内。
王汉升走到殿内,拱手躬身,低头道:“臣朝阳县令王斌,参见陛下!”
夏皇放下手中的奏章,走下来,说道:“从刚才开始,你已经是京兆尹了。”
王汉升怔了怔,拱手道:“臣,臣京兆尹王斌,谢陛下隆恩!”
夏皇看着他,问道:“知道朕为什么让你做京兆尹吗?”
王汉升抬起头,嘴唇动了动,说道:“臣,臣不知。”
夏皇看着他,问道:“人都说,杀人放火朝阳令,三世不俢京兆尹,意思是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才会做朝阳县令,三辈子不修德行,今世才当京兆尹,你觉得呢?”
王汉升拱手道:“回陛下,臣不信前世之说,无论是朝阳令还是京兆尹,臣只凭良心和职责,行分内之事。”
“朕起初还还在犹豫,这么做是否有些草率,毕竟本朝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夏皇看着他,说道:“现在朕觉得,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王汉升躬身道:“臣惶恐。”
“你也不必谦恭。”
夏皇看了看他,说道:“朕相信你能胜任这个位置,不过,京兆尹的确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可向朕提一个要求,朕会酌情考虑的。”
王汉升想了想,说道:“臣斗胆,请陛下......”
片刻后,夏皇看着他走出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这个京兆尹,有些意思。”
一道人影从帷幕后走出来,说道:“希望他以后是一个好官。”
夏皇看着他,说道:“放心吧,能提出这个要求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坏人。”
“倒也是..”
......
朝阳县衙之内,此刻已经炸开了锅。
就在刚才,陛下连下两道圣旨,将县令王大人连升三级,任命为京兆尹,县丞付信文也官升半级,接替了王县令的位置,成为新的朝阳县令。
他们在衙门多年,朝阳县令直接升京兆尹的事情也几乎闻所未闻,宫中的传旨宦官一走,衙门之中就陷入了沸腾。
王县令升任京兆尹,必定会将手下的心腹也带去,岂不是说,他们也有机会挪挪地方?
衙门内院,陈诺然面色焦急的在房内踱着步子,一边走,一边喃喃道:“陛下召见他做什么,他这个人,木头一样,要是说错了话惹怒了陛下可怎么办啊......”
诸葛飞走上前,安慰道:“您放心吧,陛下既然破例将岳父大人提拔为京兆尹,就不会因为他说错了话而惩罚他的......”
他话音刚落,王汉升便快步从门外走进来。
陈诺然走上前,握着他的手,问道:“怎么样,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陛下为难我做什么?”
王汉升诧异了一句,随后便笑着将手中的一件衣服递给她,说道:“这个给你。”
陈诺然看着手中隐隐有些熟悉的服饰,问道:“这是什么?”
“四品诰命服。”
王汉升看着她道:“陛下刚才让我提一个要求,这是我向他求来的,你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陈诺然闻言怔了怔,随后便一拳打在他的肩头,生气道:“你傻呀,陛下的金口玉言是多么珍贵,你就求了一件衣服?”
王汉升抓着她的手,笑了笑,说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陈诺然紧紧的抓着手中的诰命服,抬头看着他,眼眶逐渐湿润,声音哽咽,“你这个傻子......”
岳母大人一会儿可能要试试诰命服合不合身,再站在房间里实在是尴尬,诸葛飞拉着晚晴走出来,顺便将房门关上。
王映月走到院中,才看着诸葛飞,问道:“陛下为什么忽然提拔爹做京兆尹......”
这一刻,对于礼部侍郎刘栋勋,诸葛飞不知道是该谢他,还是该搞他。
他没有回答王晚晴的问题,而是捏了捏她的鼻子,问道:“如果有一个人想要害人,但却用坏心办了好事,我们应该怎么对他?”
王晚晴看着他,说道:“就算是办了好事,可是依旧是坏心啊,说不定以后又要干坏事了......”
诸葛飞笑了笑,将她揽在怀里,说道:“听娘子的。”
王晚晴看着他,问道:“爹这次升官,是不是又和你有关?”
诸葛飞揽着她向衙门外走去,笑道:“这件事情只有陛下才能做主,你家相公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
京兆尹之位的落实,快的出乎意料,结果更出乎意料。
靖王和瑞王为此使尽了解数,十数人争抢的位置,居然落到了一个连提名资格都没有,的外人身上。
靖王没有胜,瑞王也没有赢,朝阳县令王斌,堪称是捡漏之王,再一次官升三级,出现在众人视野。
当然,当日在殿上,也有不少朝中重臣,这其中的隐情,也很快流传出来。
“我们侍郎大人说,这次朝阳县令王汉升之所以能破例升为京兆尹,是因为诸葛大人。”
“我也听说了,起初是礼部侍郎刘大人想要为难王县令来着,后来被诸葛大人打了个岔,陛下就开始注意到王县令了......”
“什么打岔,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这是在为自家岳父铺路啊!”
“哎,人生有姑爷至此,夫复何求......”
......
朝阳县令只是一个五品官,在京都街头随便扔块砖头就能砸到的那种,朝堂之上许多官员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还知道他是诸葛飞的岳父,那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诸葛大人。
人人都知道王县令,不,现在应该叫王府尹,人人都知道王府尹是靠姑爷吃饭的,身为男人,面子上可能过不去,但不可否认,朝中所有人都想要这么一位姑爷。
都说母凭子贵,他是翁凭婿贵......
辛辛苦苦熬资历,做政绩,不如人家生一个好女儿,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心中清楚。
也有些人心中郁闷,都是姑爷,为何姑爷和姑爷的差距如此之大,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朝中一些年轻官员,在陪妻子回娘家的时候,都遭受到了岳父大人莫名的冷遇,心中大惑不解,为何当初榜下捉婿的时候,他们一口一个贤婿,这才过了多久,自己在他们口中就变成了“不成器的东西”呢?
......
今日是刘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刘府门前,刘栋勋正在接待来刘府贺寿的客人。
他已经听到了朝阳县令王汉升升任京兆尹的消息,心中极不是滋味,今天早上刚刚在陛下面前弹劾的官员,下午就能和他平起平坐了,刘栋勋心中除了不是滋味之外,还有些懊悔。
如果他今日不提朝阳县令的教化之过,王汉升的名字就不会出现,王汉升的名字不会出现,陛下就不会问,陛下不会问,诸葛飞就无法接他的话,诸葛飞不接话......也就没有了他现在的郁闷了。
想来想去,促成他心中郁闷的人,居然就是他自己!这让刘栋勋心中更加郁闷起来。
“刘大人......”
前方已经有贺寿的宾客走过来,刘栋勋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抛之脑后,今日母亲的六十大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名中年官员走上前,将一个锦盒递给他,说道:“听闻老夫人笃信佛门,这幅万佛帖,就当做是送给她老人家的贺礼了......”
刘栋勋摆手说道:“吴大人,这太贵重了,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那官员摆了摆手,说道:“哎,这是给老夫人的,你刘大人可没有资格推辞。”
“那我就代老夫人谢过吴大人了。”
刘栋勋将礼盒递给身后负责记录的下人,回头笑道:“吴大人,里面请......”
刘栋勋是礼部侍郎,又是曹家和靖王的心腹,在京中交友甚广,其中不少都是朝中大员,大多都是靖王一系,他在靖王一系中,地位尊崇,刘府老夫人六十大寿,又是难得的喜事,天色还未暗下来,前来贺喜的宾客就已经络绎不绝,车马将刘府门前的道路赌的水泄不通。
刘府门前,负责抄录礼单的下人都快抄断了手腕,依旧有礼物源源不断的从前面送过来。
“工部张大人,送上纹银一千两。”
“鸿胪寺左大人,名贵字画一幅......”
“御史台崔御史,送上上等璞玉一对......”
......
与刘府来往者,非富即贵,奉上的礼物也珍贵异常,价值不菲。
某一刻,精膳司,主客司郎中走上来,对刘栋勋拱了拱手,说道:“刘大人。”
“你们来了。”
刘栋勋对两人笑了笑,又左右看了看,诧异问道:“刘郎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