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钩吻弹弹手指放松欣赏那几人摸到纸糊竹篾而难看的脸：“话都说明白了，那就开始治疾吧。”
十三人彼此互望，现在不是追究谁泄露诛杀她的计划，而是这个女子是在告诉他们，他们谋害她的同时，她也在将计就计，所以他们必死无疑，但她不一定。
“药堂主，不要挑拨我等，老夫相信良哥儿。”
“这话不必告诉我，你相信就足够了。看见了吗？那里，”药钩吻指着地面上的一个蒲团：“那下面的洞口只能容我出去，你们个头大，骨头脆，那个洞你们钻不出去。现在相信我能出去了吧。黄老堂主，那儿是生门吧！”
十三人沉默，盯着药钩吻戴着的白色手套的双手拿着两把小刀具相互剐蹭。
“你们十三个人，只有沈星尧，不，沈星河沈二爷才用得着应急治疗方法，其它的，就是心脉堵塞不通，小问题，只需要回春堂一颗秘制丹药。服侍他们吃药。”
十二人立即闭紧嘴巴，架不住自家听话的医师野蛮的法子：卸了他们的下巴，将药丸强行从喉咙咽下去，再灌一盅温水。
“我带来的人，明明是有血有肉的人，怎么也成了纸糊的？”刘老堂主指着自己的医师问。
忙着消毒的药钩吻低着头回答：“刘老堂主，你带来的可是家族优秀的大医，怎么能陪您赴死呢？这对家族发展来说不划算，培养一个医师尚且不易，何况是大医。
刘堂主说了，他们有大用，惠济堂的舞台大着呢，那儿才是他们的用武之地。
十三位新堂主用了些特别的东西同本堂主交易，买他们的身契，诱惑太大，我没忍住就答应了帮他们换了一批纸糊人。这个才是符合你们身份的。”
药钩吻扔了棉球，取了刀具，在沈星河胸腔上比划。
“哎哟，等等，”沈星河哀嚎着，发颤的看着那两把奇怪刀具的刀剑上的血，声音颤抖：“那个什么麻醉药呢？”
“何必那么麻烦？您可是沈家连肠子都黑到底的沈二爷，这么一点痛，要什么麻药？反正待会也要被烧死，能省一点是一点。我这手艺，轻易不让人观摩。”
“不行！”沈星河张大嘴，被塞了帕子，铺天盖地的疼痛从胸口漫延，利刃划开皮肉，破开骨头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这就是杀人！
旁边观摩的十二人被这一幕刺激，扶着床沿呕呕吐，把心都要折腾出来的冲击感，一个个翻下床软趴在地上，目之所及，从病床上淌下来的血一滴一滴，渗入泥土。
“叔父，”猛来的声音，让集体震颤，“不要怕，良哥儿在外面等你。”
十二人扶着病床站起，看被沈良大喊打扰因而失误的药钩吻被喷了一脸血，不约而同看沈星河苍白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心想：这还活着吗？
有人转过身趴在帐篷透明处张望外面，找寻有没有自己熟悉的人，虽然距离很远，得意道：“药堂主，你输了。”
“李老头，你再仔细瞅瞅，大白天的你的后人拿着火把做什么？怕你看不见？本堂主跟他们约定的时间是正午时分，送尔等上路。好了。”
正午时分，阳气最盛的时候，什么戾气啊怨气啊阴气的，通通都消散。
药钩吻将手术刀具扔到盘子里，摘了手套，洗手，消毒看着病床上的杰作，很满意，坐回椅子休息，取了旁边小几上的橘子剥皮，益州的早熟蜜橘，有点酸。
十二人围着沈星河，欣赏他胸腔上漂亮的针脚，漂亮的打结，围在一起认真的瞧，忐忑的呼唤：“老沈，老沈，还活着吗？”
轻轻抽出对方嘴里的帕子，沈星河发出“嗬……”的颤音，浑身因为疼痛而发抖。
“你干什么？”许老堂主中气十足问蹲在地上揭开蒲团的药钩吻，音量大的让他自己都不习惯，年轻时那会儿有这力量吧。这药，真神奇，不愧是精通五术的回春堂大医，也只有大医才会炼制灵疗丹。
如果药钩吻有读心术，就会对许老头翻白眼，想的够美，灵疗丹？十三药行的心疾是她放来的两只硕鼠，当然是药到病除了。
药钩吻拿着蒲团，一副你看不懂的神情吗？指着外面已经燃起的大火和人群惊呼吵闹，逃命啊！
“等等我们。”十二人一点也不想死了，灵活的向唯一的生门跑去，使劲往狭小的洞口钻，却只能遗憾的伸进去一只脚。
“放弃吧，这洞口是按照我的身量挖的。”被挤到一边的药钩吻劝说拥挤的某处。
“只有这一个生门么？”
黄老堂主难看的点头。
“怎的就一个生门？”气急败坏的怒吼。
黄老头回以咆哮：“你们都说要死局的，这生门还是她找的。”
十二人冷静下来，问：“你想要什么？”
药钩吻摇头：“与我无关，这火不是我放的。”
“你收了他们的好处，要我们的命。”
“放屁！我们来捋一捋这件事。你们给我银子请我到你们指定的地方出诊给你们十三人治疾，昨晚上才告诉我地方在天王寺，对吧。”
十二人点头。
“你们想在我治疾过程中杀死我，对吧。”
十二人点头。
“你们的心疾我治好了吧。”
十二人点头。
“治好了你们自己不走要留下来看热闹，怪谁？你们几个已经卸下家族权力又身无分文老头的命，我取之有何用？明明是你们自己教导无方，挡了后人的路，认命吧，死在这儿挺好，不仅有人作伴，隔壁就是超度的梵音，几世修来的福分能与佛宗作邻居。”
“你就不想除掉我等报当年之仇？”
“要自己动手多累啊！我喜欢看你们家族内互相残杀。我的双手洁白无瑕，是救死扶伤的。
你们不走，我走了，去阎王殿好好哭诉你们的不孝子孙。”
黄老头不信这巴掌大的一个洞她能钻的进去？
“缩骨神功？”许老头瞪大双眼，眉毛都竖了起来，他在古籍上看到过此神奇的功法。
眼见药钩吻只剩一个手掌撑在洞口，外面一片火海，已经烧到主帐门口了，浓烟滚滚，呛人肺腑，热浪灼人，皮肤都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