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顾得上变红的温泉水，哪里还顾得上温泉池底被大刀划伤的脚，哪里还会在意突然提不起来的内力，又猛然汹涌澎湃的丹田。
他的人守着盛春宫外面，但是这该死的是从天上掉下来。
地面震动，禁军统领大喝的声音传的很远：“刺客入了盛春宫，快，保护太后。”
同时，盛春宫的影卫，汪直的影卫已经同黑衣人战在一起，哪里还分得清谁是刺客？
都要死！
汪直许雅听得外面的动静，相互搀扶着，汪直胸前一道长长的口子渗着血却不深，关切的问许雅：“阿雅，你无事吧。”
许雅摇头：“只是可惜了将要死的这些人。”包括闯进来护驾的一群禁卫军。
蒙面陆蝉衣朝一群人打着手势，药物已经入了汪直体内，破他金刚不坏之体，任务完成，众人领命半打半退的离开。
汪直不再言语，给二人穿好衣衫，许雅拾起地上大刀往自己胳膊上划开，捂着伤口任凭鲜血长流。
房梁上破开的大洞，一黑影仰头哈哈大笑：“盛春宫里一枝老红杏在出墙，好一对苟，合的野鸳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这一趟赚大番了。让尔等也欣赏一番天朝太后发，春的模样，哈哈哈哈……”
无数纸张随着黑衣人离开漫天散落，随着夜风飘散。
许雅气红了眼，抓着半空飘下来的小人画：“四鬼，杀了他。”
四道黑影从暗处走出，提气去追。
汪直在给许雅包扎伤口：“影子，你也去，务必要活的。”
许雅闻言：“你怀疑是倭国术士？”否则汪直不会派出他的影子。
汪直点头，让她看被杀死在旁的黑衣此刻已经只剩下一袭衣裳。
“天子驾到。”
近在耳旁的声音让二人诧异天子来得太快，难怪禁卫军迟迟没有进入盛春宫，原来是天子到了。
汪直站起身站在一旁，许雅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靠着玉石莲花底座的柱子，见到匆忙而来的天子未语泪先流。
天子一如既往的轻声安抚：“多亏汪国公在。”
“圣上，哀家被刺杀，还被污蔑，无颜再活了。”
“太后莫怕，朕会命赤鳞卫追查凶手。”轩天子手里拿着一摞捡拾的小人画，最上面的那一张恰好是许雅未着寸，缕站在台阶上拿着大刀在自个手臂上划开皮肉的样子。
许雅抚着胸口气得发疼，吐了血昏迷，轩天子忧心忡忡：“快传太医。”
脚下来不及收拾的大刀刀刃被天子慌乱的双脚对准许雅的屁股下踢去，许雅闷哼，真的昏迷。
盛春宫，鸡飞狗跳，禁卫军进进出出找刺客。
闻讯赶来的众妃嫔叽叽喳喳围着太后的凤床，要将刺客千刀万剐，挡着来看诊满头大汗的进不去的许院正心急万分。
好不容易汪直回府，影子满身是血的踏入书房：“主子，陈家。”
汪直大骇，影子的功夫在自己之上，因为戒女色功法更纯，已至宗师境界，居然就剩一口气回来报信，这代表四鬼也凶多吉少了。
陈家？姓陈的人颇多，但在雍州有与自己实力对抗的只有陈系嫡支陈国公府，天子近臣，军功赫赫，兵权世袭，底蕴是自己比不上的。
汪直从座位上站起来，取了墙上九环大刀，身后跟着三千暗卫像一群黑麻麻的苍蝇围了陈国公府，杀气逼人。
“汪直，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陈老国公看到的意思。”
“咋的？义兄与义妹苟且东窗事发想让我陈府背锅？在你眼里，陈府是随你玩耍的蚂蚱？”陈国公将一摞画着汪直许雅二人为书封封面的小人书扔到汪直的脸上，打的就是汪直的脸。
小人书掉在地上，那大黑字体，封面上共浴的小像画法没有见过但是几笔勾勒却栩栩如生，见过他俩的人绝不会认为是别人。
这是什么画技？封面右下角写着：三两三书肆，一个从未听过的书肆名字，哪里来的胆子敢对付他和当朝太后？
唯有对面之人就是三两三书肆的靠山，贞妃的娘家同陈家是姑表亲，贞妃育有六皇子宁王，九皇子显王。
大皇子端王是皇贵妃江氏所出，娘家是左相府，太后与江氏是手帕交，所以明面上汪直和太后支持端王。
想到这儿，汪直双眼蹦出寒光：“杀。”
两府暗卫你死我活，青石地板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帝都之地，总会时不时的上演一场血腥杀戮，避开的五城兵马司安静的站在另一条街上，等待冲洗血染的街道。
黑暗里，陆蝉衣站在药钩吻身侧，药钩吻托起一把长物，抠动板机射出一枚花生粒正中陈国公眉心，陈国公指着汪直不甘心的轰然倒地。
汪直大惊，距离虽远但他看得清楚分明陈老国公眉心的小洞，天朝也只有他才有一把那样的叫做火枪的武器，是他从南蛮得到，一直作为装饰品挂在他的腰封上。
他被设计了，这是局！巨大的网在向他张开！难道是天子要铲除他了？
“停手。”
已经停不了手了，地上皆是死尸，只剩汪直高举着带血的九连环大刀。
陈国公府的大门打开，被关在书房的陈国公嫡长孙陈贺跪伏在陈老国公身旁：“祖父，孙儿定为您报仇，汪家欺人太甚。”
陈贺双手覆上祖父暴怒大睁的双眼，仇恨的凝视汪直以及他独一无二的装饰物，那个武器，他见过图纸。
汪直转身：“命汪家所有暗卫出动，倭人一个不留。”
既然老天爷推他向前，那位置他就坐坐吧。
当初，他引进了倭人，现在，也由他结束。
倭人某处隐蔽的据点，也就是汪府的邻居，房顶上站着一个手拿武士刀的倭人。
“汪君，我等你很久了。”
“山本君好算计，可惜还是落空，你杀了陈老国公嫁祸给我，可我汪直依旧好好的。今日，就让本国公送你上路。”
汪直解了披风，挥舞九环大刀，山本双手紧握武士刀，召唤三男一女式神，加上自己，从五个方位朝汪直而去。
这一夜，血雨腥风。
这一夜，过得很快。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药钩吻软在暖暖的被窝里，挥出向仇人的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