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轮到自己了吧。药族，你会如何对朕？
是江山倾覆么？不是。天子摇头，药族不干涉江山更替。
禅衣说的对，天家对不起药族在先，借药族又坐了两代天子，是该还债。
他不是不想同药族一战，而是没有必要一战，当年父亲确实是一时冲动，身旁一点怂恿就？
帝氏江山延续四百多年了，沉疴太多了！已经在苟延残喘的边缘，与其被辽国占领，还不如由药族决定。
禅衣说了很多那个神秘的族长做的事，她为何要扶持帝氏江山？那么他是愿意为当年之事付出代价的。
天子回想着昨夜少女的背影，今晚皇宫还会闹鬼么？她，会来么？
他对她为何会觉得熟悉？身上流动的血都快了不少，心中不能有一丝杀她的念头，稍微想想就五脏六腑翻滚让他不能呼吸！
“张笔，去把药起阳带来。”
“是，圣上。”
百官心事重重的下朝，刚出宫门，便听到昨夜的雷同曲风，虽然气势不足，韵味不够。
有小贩大声叫卖着：三两三书肆隆重推出武侠小说《笑傲江湖》，这是海报，开启预定。订金一千交子，一个月内拿书，五千交子，半个月拿上中下全套，赠送绝世神曲的减字谱。
入夜，雍州没有睡下，怀着期待，今晚会是哪里闹鬼呢？
司颜束腰劲装黑衣打扮刚掠上房顶，就见到对面的房顶上坐着他的父亲，抱着酒坛望着天上的月亮，旁边放着几个歪着的空酒坛子。
清晖撒在他的身上，夜风吹涨其宽大的衣袍，司颜脚尖轻点靠近司鼎，提过一个酒坛揭了酒封，酒香醇厚，浓郁，是他娘亲喜欢喝的梨花白。
“我初次遇到一一是在东海上。”司鼎陷在回忆里，温暖的笑着，讲述他和她的初相见。
司颜听得认真，这是司鼎第一次对他讲母亲，讲相遇，讲他的单相思，讲波折，讲那些美好。
“你对母亲的母族就不好奇？”
“我初时以为她是琉球公主，琉球小王子唤她姑姑。孙岁欢又回了琉球，我便以为她为了琉球舍了我父子。我派去琉球的人都无功而返，我想不明白就亲自去了一回，被她派的人拦在东海。
我很失意，大醉后，发现是帝坤灵。”
“孙岁欢是母亲的侍女？怎么从未听说过。你既然心悦母亲，又怎么和孙岁欢有了首尾？两情相悦能容旁人插入么？”
“一一初时不喜我，是我对她疯魔，纠缠不休。她中了情毒，无可奈何之下我就……后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是一一的，但是我醒了发现是孙岁欢，她给我一张一一执笔的信，说让我照顾情同姐妹的孙岁欢。
我，我说不清楚，每件事都像是梦。那些非我本意的事就像做梦一样。”
“孙岁欢回来你没有问过她为什么回来？”
司鼎摇头：“孙岁欢出现，我就有了见一一的机会。我想见见你娘，我想见见一一，告诉她，我的心里只有她，没有别人。那个时候争吵的话，那些话都是气话，我知道错了。”
“你不是认定我娘早就死了么？”
“孙岁欢说一一死了。”
“你很信任她？”
“年少时认为喜欢你的人不会骗你。后来才明白，喜欢你而你不喜欢的人会骗走你一生的幸福。你不要和孙岁欢直接对上，她会很多你想不到的术法，很邪恶。”
司鼎抬头望月：“我感觉一一要回来了。前天晚上一一扮做鬼回来了，还是那么调皮捣蛋。她把事办完了就会回来了，总要看看你吧。你还等着她回来相看儿媳妇呢。”
“你被她扮鬼吓过？”
司鼎点头，展颜而笑：“她扮的大红衣的女鬼，说要招鬼夫。”
药钩吻睡了一天，青魂等的急了，提着食盒摆上桌催促：“今晚是哪家？”
“今晚替我娘去见一位她视为友的故人。”
国子监祭酒的府邸，沈府沈鲁氏阳春郡主歇在佛堂，这几日闹鬼的厉害，连皇宫都不能避免。
肃毅伯府闹鬼，说是那个女人的鬼魂回来复仇，帝坤灵被惊吓过度昏厥未醒……
阳春冷笑，借死人的名义行血腥杀戮，司鼎忍耐多年，还是出手了。
看来太后的位置不保了，许家要沉，被司鼎悟了先机，此时动手，天子不会过度追究，斥责一番也就放下了。
纪陈氏一年前回到雍州，自己前去探望，发现她忘了很多事，身患寒疾，操心她那心肝儿子。若不是纪七文采出众，她还真不愿意同纪家联姻。
自己旁敲侧击，纪陈氏对当年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忘了也好！那个时候她们都年少，一时冲动，争夺一个男人用尽了手段。
这几日发生的事，让她生疑，当年另有知情人，所以才布局引出真相。
今天自己派去的人连纪陈氏的面都没有见到，她，是害怕了吧？
她，应该害怕的，当年护着做了错事的她的陈老国公再也护不了她了，不能给她善后了。
当年之事，尘归尘，土归土，即便真是那个女人回来，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沈鲁氏点燃檀香，插在香炉里，抬头见到佛座上的人，受惊跌坐在地上，睁大眼睛打量已经死了十五年的故友，腮边滚落欣喜之泪。
“一一，”沈鲁氏扑在药钩吻的膝盖上，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药钩吻搭在膝盖上的右手：“这些年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沈鲁氏拭泪：“听鼎哥哥说你……？我一直都在祭拜你。”
药钩吻伸手拿起佛龛上的神位牌，认真听对面的沈鲁氏梨花带雨讲述司鼎的痴情，讲述有多少人对她的记挂，讲述没了娘的孩子便被溺爱成了天朝第一纨绔…………
沈鲁氏嘴巴都说干了，小佛堂的茶水也让她自个喝完了，恼怒身边伺候的人今晚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睡死了么？明日就通通打杀。
香炉里的燃香她都换了十来回了，对方怎么还稳坐如山？白尼不是说这香的毒性连鬼都惧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