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关道,是汉源与巴布凉山的交界处,群山起伏,蜿蜒,一群黑衣人突兀的出现,又消失,剩下一个人。
药家的商队老手们无声的挪动脚步将幼小护在中间,双手伸向车水流马隐藏的大刀位置警惕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判断敌我力量:山匪什么时候这么训练有素了?山匪不用蒙面了?不知道此处的山匪卖不卖回春堂的面子?
药十九与药钩吻并肩,打量走来的男子,看向对方衣摆处的某个位置,朝着商队打手势:自己人!
黑衣人头目向药钩吻行礼:“家主。”
身侧的药十九狠狠地打量药五,早就听其它商队说过汉源不太平,丢货丢命是常有的事。这个混蛋,吓老子一跳。
药十九厚着脸皮跟着药钩吻,竖着耳朵听。
“山匪约有三千人,十里八乡都遭过难,被抢,被杀是常有的事,抢大姑娘的就更正常了,要么在山上被逼迫着生子,要么被卖到那种地方,所以这一带穷的很,背后是刘姓大户支持,又有衙门做靠山。
兄弟们寻到一个山洞,开了山路,可以绕开直接此处。”
药十九明白了,他们一路而来,不是没有危险,而是危险被提前消除了。
家主会选择避让吗?药十九安静的听。
“山上如何?”
“非常好,落他们手里太浪费了,非常适合家主找寻的放牧之地,圈养牛马羊几十万匹不是问题,而且还有许多适合耕种的土地,完全能够自给自足。”
药钩吻眼睛亮了,终于找到适合放养牛羊马的地方了。
“十九叔,”药钩吻唤道,药十九连忙应承。
家主,咱们不用从长计议么?山匪都凶悍,而且此处山匪,可不止只有汉人,还有许多夷人,咱们虽然有千多人,但……但……咱有货啊,不能有闪失。
这些话,药十九没有说出口,咽回肚子里,家主想要这块地方,就一定有道理,山匪的地方,就当为民除害,那就拿下。
毕竟,药家商队,要在外行走,是不能做软柿子的,黑吃黑,也干过,药家人的脑袋只向药家人低头。
药钩吻低声吩咐,药十九听后,摇头:“家主,让商队绕道先入凉山,我一定要跟着你。”
执拗的人,药钩吻扶额:“你是商队的主心骨,坐镇石。”
药十九认死理,不说话。
是谁创造了一个词叫做“万一”,他不会去赌,药族好不容易等来了接班人。
药钩吻道:“好吧,大家一起干一票大的黑吃黑。药五,你去鼓动山匪头目抢咱们的货。
大家都要小心一点,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药五离去,换了装扮,混进岗哨的巡逻山匪之间,喊叫道:“搠包儿,搠包儿。”
山匪们争先观看,果然山脚下,像蚂蚁一样长长的队伍,领头的打着商队的旗号,中间有妇女,半大小子,少女,再细看,妇人孩子都在帮着推动货物,谁知一个不小心,掉落一个小布袋,露出雪白的细盐……
那是盐吗?怎么那么白?那么细腻?洁白?
药五肯定的回答:是细盐,我在刘老爷府上见过。
负责岗哨的山匪们激动了,所有岗哨的小头目们争先恐后报信:“大当家,大当家,来了肥羊,好大好大的肥羊,还有好多盘儿亮的都花子(好看的大姑娘)”,
小头目兴奋的连说带比划,好久都没有大的商队走这条道了。
是啊,好久都没有商队走这条道了,难道是他们山匪帮的名头还不够响亮,吓不住?
“许是外地的。几位当家与其在此猜测,不如前去探个究竟。”军师朔语的话打消所有人疑虑。
是啊,这些年这一带,山匪帮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郡衙算什么?他们在州衙都有靠山。
“依军师所言,咱们去瞧瞧,宰了这肥羊。”大当家豪气道。
望山口,是唯一通往外界的路。
几位见多识广的当家人仔细认真的打量,判断是哪里来的肥羊这么大排场?
“大当家,原来是回春堂。咱们?”三当家迟疑道,药家商队在益州境,所有土匪,山匪,水匪,都会给面子。
“领队之人是药十九。”五当家后悔来看这场热闹。
回春堂,那是药堂,匪帮也要有底线,不是吗?
益州境,哪个家族没有请回春堂的医者看过病?没有受过恩惠?
回春堂一视同仁就是那些个佃户,流,氓,回春堂都一视同仁。
回春堂,每年要接济多少人啊,所以大家都知道回春堂不容易,回春堂穷,他们若抢了药家商队,就代表会有许多人因为没有药材而死掉,这种事,不能做。
“益州,不是只有回春堂一家药铺,还有百春堂,千春堂,咱们是山匪,只是抢货,又不是杀人,咱们的靠山跟药家是死对头,想想你们的家人,是要朝不保夕还是吃饱穿暖?”
那可是一千多人的商队啊,怎能放过这发大财的良机。
“回春堂就是故意仗着恩惠在益州境无法无天,若回春堂真的无辜,也不会被十三药行打压,龟缩益州境不出了,回春堂救了不少人,可也害死了不少人。”
利益之下,巨大的利益之下,大当家的话,被绝对拥护着。
对,医者的本分就是治病救人!
而且,五大当家里,大,二,四三位当家势力最大,且二当家与巴布凉山各族夷人有合作,三五当家势力相对弱一些。
三五当家自告奋勇前去游说,他们想说服药十九把货留下,带着商队的人安全离开,以后避开汉源。
哪知他们二人就凶狠的咆哮了一句话:“把货留下。”
药十九就带着商队毕恭毕敬的要把货物送上山,这……这……药家人的胆子怎么这么怂?他们是想放水来着。
二人气馁,烦躁的拔刀挥舞两边的树木枝桠,晴天霹雳的震响让二人原地跳跃。
“什么声音?”蜿蜒的曲折的起伏山道上,商队的人也停在原地,都在竖耳朵。
沉闷的声音越来越近,轰隆隆轰隆隆的沉重滚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