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为国抡才

“颜真卿、王昌龄、王维、崔涣、卢奕、李揆、李维和……”

除却少数几人,几乎都是五姓七望的族人,张尘颇有些动容,果然是门阀士族的天下,这毒瘤终究还需要改制科举才能改变,现在看来实在是难以倾覆啊!

父陷子死,巢倾卵覆。

天不悔祸,谁为荼毒?

看见颜鲁公的名字,让张尘不由得想起后世名传千古的《祭侄文稿》,这篇名动天下的千古第二行书,其内容更是感人肺腑,令人动容,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吏部的铨选,负责选拔六品以下的文官,张尘暗叹幸亏将李林甫挤出了朝堂,由家父坐镇铨选,应该可以为朝堂选拔一些年轻有为的干才。

大概了解了铨选的过程,张尘知晓除考试之外,还有审核,此事大抵还需几日,便也不再停留,转身回府。

马车路过曾经的李府,张尘从车窗望去,门可罗雀、一片萧条的景象,心中颇为感叹,这便是朝堂斗争的代价,只不过这一次是自己赢了。

虽然李林甫暂时失势,但也为一州刺史,随时有起复的可能,张尘明白只有为陛下多推举一些贤能的臣子,方才有可能慢慢淡化其影响力,其实若是能够举荐宗室子弟,效果应该会更好。

但宗室子弟,毕竟不能由他人之口举荐,还需潜移默化,因缘巧合下,让陛下自己发掘,才算稳妥,毕竟朝臣结交宗室子弟,有结党营私的嫌疑,若让有心人弹劾,很难洗清自身。

回到家中,张尘独自坐在屋内,点燃香炉的檀香,静静思考未来的事情。

宗室子,还要受陛下信重,且人品尚佳,可入朝宰辅的,究竟还有谁?

李适之?

突然灵光一闪,张尘脑海里浮现一个名字,觉得此人或可勘用。

史料记载,李适之为李承乾的孙子,其人性情粗疏,喜好饮酒,这样的人,或许尚且容易把控,且不会引起皇帝的怀疑。

此时历史已然变动,因为张尘的缘故,本无缘宰辅的张守珪入朝拜相,而本该接替家父张九龄的朔方节度使牛仙客,此刻看来已无拜相的可能,那么曾经历史记载因与李林甫争权,最终落败被逼服毒自尽的李适之,似乎也因此改变了人生轨迹。

咚,咚,咚。

清脆的叩门声,打断了张尘的遐想,抬头一望,才发觉天色已暗。

“何事?”

“三郎君,家主唤您用饭。”

“好,我这便过去。”

吹灭烛台,张尘起身走下二楼,去往膳厅。

晚饭之时,张尘方才发现好久未曾见过二哥,便好奇的询问。

“二郎得荫恩入仕,前些时日便已去往韶州,任始兴县丞。”

作为大哥,张拯见到二位弟弟皆是如此优秀,心中甚为高兴。

始兴县,乃是家族祖地,张尘出生于长安,其实从未去过岭南,但毕竟是祖籍,心底莫明的有些好感,若记得不错,家父张九龄的爵位,便是始兴县伯。

“才学不精,为父只希望他别给家乡父老添麻烦便好了。”

神情颇为严肃,张九龄从家乡走出,曾为家乡父老开凿大庾岭路,解决了南北交通的必经之道,造福子孙后代,也因此事,这些年来,岭南百姓始终未曾忘却张家,皆是感恩戴德。

“大哥,您为何不入仕呢?”

若张尘记忆无误,大哥张拯虽然未曾进士及第,但也名中秀才,以家父宰相的权势,无需荫恩入仕,也可地方为官。

“父亲身居中书令,佐天子执大政,乃是造福天下百姓,而三郎你,毕竟状元出身,年纪轻轻便已位列五品,此已是陛下恩德了。”

“二郎前些时日又荫恩入仕,咱们张家已然父子三人为官,我呀,在家照料父亲,便已知足了。”

大哥憨厚的笑容,让张尘心中一顿,突然有了些酸涩,大哥比自己年长二十岁,此举明显是为了尽孝,方才不曾入仕。

“三郎,用好饭后,来为父的书房。”

用完饭食,张九龄起身离去,临行之前,嘱咐张尘饭后来趟书房。

“是,父亲。”

听闻父亲嘱咐,张尘猜到或许和铨选有关,便三两下吃完晚饭,稍稍收拾了下,走向书房。

“三郎,近半年,你风头太盛了。”

抿了一口热茶,张九龄放下手中的《礼记》,望着对案风华正茂的儿子,稍有些担心。

“父亲,事急从权,儿子也没有办法,此后会更加稳重的。”

听出父亲的责怪,张尘心中亦是无奈,毕竟从史书记载,公元737年后,家父张九龄便罢相了,自己不着急不行啊!

“日后多多磨练吧,有空多读些圣贤书,自是有益。”

“父亲教诲,孩儿谨记在心。”

书到用时方恨少,此话张尘是认可的,但眼下大唐的前景,更焦急的是税赋,自己虽然建议陛下推行了新钱新法,但只有真正推行全国,才能看到成效,且此行必会触动诸多旧贵族的利益,后面还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张尘才急于介入储君之争,毕竟只有太子能够成功登基,方才能够鼎立支持自己,到那时,或许就能改制军队边强内弱的局面了。

“三郎,为父今日在吏部看到你了,这是为父的考量,你看看吧。”

迟早要将权力交于子嗣,张九龄早已将期望寄托在张尘身上,自然在政治倾向上要支持儿子,这铨选官吏,或许就是契机。

接过父亲递来的名录,张尘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几乎所有人的官职都已初定。

颜真卿,拟任秘书监校书郎。

卢奕,拟任京兆司录参军。

王昌龄,此时任江宁县丞,拟拔擢江宁县令。

……

一番阅览,张尘觉得大差不差,毕竟在唐朝,入仕为官,大部分皆是如此,唯有对颜真卿稍有些遗憾,至于王昌龄则是多了些感情。

“父亲,您所做安排,儿觉得较为公允。”

“但是……”

其实以张九龄的知人善任,张尘作为一个现代人也远不及,但唯独感觉太过保守,便想稍微推动一下,毕竟贤臣难得啊。

“哦?三郎有何看法?”

听出了儿子的弦外之音,似乎对某些人的选任稍有意见,张九龄并未意外,直言相问。

“父亲,颜真卿此人,学识渊博,仁孝贤良,为人正直,德行具佳,孩儿认为校书郎之职太过屈才了。

明知必死,仍是不为所动,张尘对颜鲁公感佩之至,自然要为其谋一要职,方才匡扶社稷。

“三郎,你与此人很是熟识?”

每日事务繁杂,张九龄对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并不熟识,但似乎自家三郎很是熟悉,好奇的问道。

“父亲,前些时日,在润州之时,儿曾见过其族兄颜杲卿,对颜氏颇为熟识。”

润州之行,张尘结交了刺史颜杲卿,对其风骨很是钦佩,自然也对颜氏一脉多为了解。

“颜杲卿,前些时日朝廷新任的润州刺史,原来这颜真卿是其族弟。”

“三郎,那你认为此人身居何职方为妥当?”

颜杲卿的声名,张九龄也是听过,自然也对颜真卿高看一眼。

“若让孩儿思量,左右拾遗或许妥当。”

供奉讽谏,举荐人才,方为拾遗,张尘认为以颜真卿的正直,定能有所作为。

其实从心底来说,张尘甚至想举荐其左右补阙,但仔细一想,此官为从七品上,新人入仕,很难直接七品,终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好,为父考虑一下。”

“父亲,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