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子之怒

从大兴回来以后,朱厚熜径直回了乾清宫,回宫的时间比预计的稍晚了半个时辰。吕芳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已经派锦衣卫和东厂太监出去找了三轮,再晚半个时辰,他便准备去找内阁首辅了,连出宫的抬舆都备好了。

朱厚熜快步踏进乾清宫,吕芳迎上来,替朱厚熜拍去身上的冰雪,而后拿来一身新的袍服给朱厚熜换上,他的手上忙个不停,心绪却逐渐稳了下来。

炭火把暖正殿烧得洋洋的。朱厚熜看向吕芳,淡然地问道:“急了吗?”

吕芳没有停下手里的活,答道:“主子爷难道没听过,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呵。”朱厚熜脸上含了笑意,一天下来,此刻他才觉得轻松了一些。

吕芳说道:“皇上,李太医派人来过了。”

“哦?”朱厚熜随即想起了黑死病,想必是来通报这事的。

“奴婢倒是头一回见到,有臣子派人来传皇上的。李太医派来的那人也是奇怪,用一块儿棉布蒙住口鼻,手也拿棉布包了,旁人近他的身,还要被他喝退,奴婢从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人。主子爷,是不是对李太医恩宠太盛了?”

朱厚熜低头沉思,黑死病有极大的传染性,李时珍派来的人的所作所为,想必已经找对了方向。

朱厚熜说道:“无妨。来人有说,李时珍自己还好吗?”

“李太医没什么大碍。那人想要呈给皇上一封李太医的亲笔信,奴婢收了。”

“拿来看看。”

“是。”

那封信就在桌子上摆着,足足有几十张,吕芳一应取过来,递到皇上手里。

朱厚熜展开第一张八行笺纸。

李时珍认为,两百年前,太祖高皇帝一家并非死于饥荒,而是死于“鼠疫”(黑死病)。此病传染性极强,会通过人体血液,唾液传播。老鼠,跳蚤是的最大传染源。

他的信里写到了黑死病的防范和治疗措施,以及各类药方。如果黑死病在雪灾之后爆发,他建议在病人胳膊上系上灰、白、黑三种麻布,将病人区分出轻重缓急,而后分区隔离;病人身体正虚邪实,不能按《伤寒论》乱用补药,否则补药将成为虎作伥的毒药,而应该用性温的药缓解症状,甚至用泻药排毒亦无不可;放血疗法,水蛭吸血等不起任何作用,致死率极高,不可以胡乱尝试……

李时珍还在信中提到,他针对黑死病的研究进展很大,即将完成一本新作,其名为《鼠疫论》。

“这信你看过吗?”朱厚熜问道。

吕芳点点头,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看过。奴婢不懂医术,《伤寒论》一书由东汉张仲景所著,太医院里的太医学的都是这个。李时珍在信中将《伤寒论》中的一些内容驳得一无是处,奴婢也不知道,是该信李时珍,还是该信医圣张仲景了。”

朱厚熜想了想,说道:“就鼠疫而言,全权按李时珍说的办,你把这封信摘抄一份,交予内阁,让他们围绕信中所写内容,采购物资,提前做好各项准备,防止鼠疫爆发。”

“是。”吕芳应下来,接过那封信,出门去办了。

空荡荡的正殿,朱厚熜打开【工业系统】。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那把系统奖励的长刀。

此长刀名为【昊天】,取自上古之神“昊天上帝”的名讳。长刀名副其实,通体修长——总长约五尺,刀刃长约三尺八寸,刀柄长一尺二寸,结合处是圆形的护手。刀宽三指有余,四指不足,刀背略带曲度,形制唐直刀,倭打刀均不相似。刀锋银光灿灿,彷佛借了十分月光,才酿成了这冥冥剑气。刀纹舒展,宛若阵阵海浪,又似层层山峦。刀柄似乎是取自昆仑山上西王母所种桃树的桃木,柄上刻有十只金乌。

银钢红木,配重极佳。此刀朱厚熜握在手里爱不释手。

他忍不住提着刀,行到正殿中央。以朱厚熜的身高和气力,他既可单手握把,又可双手执柄,如此,昊天既可为刀,又可为长枪。

连日的学习和练习让他有了十足自信,虽然只学了最精妙的三招沈家剑法,但是,他有了长足的基本功打底。

他排开架势,亮了锋刃。辗转连击、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刀法疾速凌厉,刀锋势如破竹,攻防变换,进退迂回之际,他还摸出烛龙。刀法与枪法相辅相成,互相掩护,而他的身法不似沈雨婷那般阴柔,也不似沈炼那般钢强,刀枪一招一式都透露着一种苍苍明月之下,孤鹤划然长啸,掠江东来的肃杀和冷静。

唯有疾风知劲草,唯有岁寒知后凋,唯有烈火见真金,唯有巍峨遏怒涛。

行军用兵之道,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朱厚熜将风林火山这四字真诀融入到了自己的武艺之中。刀法便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朱厚熜正练到兴致高处,忽地正殿大门被人推开了,陈洪径直冲进屋里,眼见削铁如泥的刀锋向着陈洪的额头劈去,朱厚熜即刻停了手,昊天停在陈洪的额前,锋刃与皮肤之间,只容的下一根头发丝。刀身因为骤停,嗡嗡作响。

陈洪的魂魄都被吓离开了身体,他的双腿兀自软了,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脸上一阵惨白,好似生了一场大病。

“主子……”

“现在进朕的金銮宝殿,连门都不用敲了吗?通报也没有,上次已经饶过你一次,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吗?”朱厚熜把长刀指向正殿的龙椅宝座,“那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听了这席话,陈洪的魂魄重新附了体,立马跪直了身子,磕头如捣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朱厚熜见陈洪吓成这样,便提着昊天长刀,向前行了几步说道:“你回头给宫里二十四监的奴婢传个话,告诉他们,吾好梦中杀人,以后谁再敢闯朕的寝宫,被朕砍死,做了冤魂,切莫怪朕不仁!”

“是!”

“起来吧。”朱厚熜收了昊天长刀,“什么事?”

“谢主隆恩!”陈洪这才想起正事来,他擦去额头上的汗,脸色十分凝重,答道:“回皇上的话,兵部刚刚上疏,京城以西八十里外发现了鞑靼的踪迹,预计有四万余骑,一些村子被这些贼虏给屠了个干净,他们现在直奔京城而来,大约寅时末便会……便会……”

“好了。”朱厚熜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放向屋外,“来了。”

寅时末,比他预计的还要早,第二批浙军主力彻底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