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恨之入骨

“艾克神！”

随着摄像机再次运转，梁永琪深吸一口气，想起古田之前的提醒，便直接看向后者的眼睛。

然后，她愣了一下。

那是一双纯真至极，又饱含哀求的晶亮眸子。

好似在说着：“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你真傻呀！”一句台词自然而然，从梁永琪的口中说出。

高智森看着场内和谐自然的对戏，十分高兴，同时也觉得奇怪：

Gigi有这么强的演技吗？

……

……

“谢谢你的帮助，古先生。”

下戏之后，梁永琪找到古田，诚心表示感谢。她虽是影坛新人，但并非傻白甜，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方才挥洒自如的演技，显然不是她能具备的。

那是怎么来的呢？梁永琪想来想去，只能归功于古田，尽管她有很多细节想不明白。

“正常对戏而已，不用客气。”古田客套了一句。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呢？能不能教……”

“抱歉，我还要准备下一场戏。”古田毫不客气的打断。

对于不熟悉，而且得寸进尺的人，他向来是这个态度，不论男女。

梁永琪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

……

……

之后的拍摄很是顺利，两天之后，泸上的戏份全部拍完，剧组便打道回府，回到香江。

古田趁着拍戏的间隙，又去探望李若瞳，发现她的情况已经大为好转，虽然还用纱布盖着右眼，但也只是为了避光，明天就可以揭下纱布回家。

然后休息两三天左右，便能彻底恢复正常。

李若瞳这次却一直催着古田离开：“不要耽误了拍摄任务！你之前为我做的事，已经得罪了很多人，在这方面要格外小心。”

“怕什么呢？我为了这件事，可是付了钱的！”古田嘴硬道。

“那是我付的钱，足足有五十万！”李若瞳一提起这个，就有些心疼，她是有小气一面的，“要不然，你每月零花钱再减少……”

“拜拜！好好休息！”古田不待李若瞳说完，便匆匆告辞离去。

……

……

这一天，剧组搭好外景，拍摄一场军队戏。

讲的是南海十三郎在抗战期间劳军，编制鼓舞士气的好剧本，却被三流编剧任惜花嘲讽，并以下三滥的桃色剧本赢得士兵的欢迎，两人因此产生冲突的事。

镜头之中，南海十三郎将一杯热茶泼在任惜花脸上，趁对方惨叫抹脸之际，一口咬住对方的侧脖颈，旁观众人赶忙上前来拉，却拉不动，只听见任惜花的嚎叫声音，且越发凄惨。

“卡！”高智森觉得不对，立即叫停，命剧组众人一拥而上，连扯带劝，终于让古田松口。

再看扮演任惜花的演员，一个劲儿抽凉气，脖颈处显现一个清晰的牙印，周遭还带着血丝。

……

……

“对不起！对不起！”

古田面向被自己咬伤的演员，连连道歉，态度很是诚恳。

“给你造成的误工损失，还有医药费，我会赔付的，刚才是我太入戏……”

那位演员“嗯嗯啊啊”应付着，没说什么，面色却很不好看，他只是一位十八线小演员，也没得罪过古田这位当红明星，怎么就好端端被对方咬伤呢？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但是他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于是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了句：“没事的。”

高智森见到事情没有闹大，松了口气，命人带他去附近的医院治疗。

这件事由此画上了句号，整个剧组都被导演高智森下了严厉的封口令，不许再谈此事。

当然，私下里高智森还是联合杜国伟，找古田聊了聊，大体是关心后者的心理情况，希望他能放松一些。

古田对此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只好应付了一番，表示自己没事，以后会格外注意。

……

……

“是不是你搞的鬼！”

古田趁着独处，开始质问南海十三郎。

南海十三郎笑道：“是又怎样？！早就看不惯那种虫豸了！他么的！”

最后的话明显带上愤愤之态。

古田很轻易体会到“虫豸”在说谁，就是戏里的“任惜花”嘛，于是他苦口婆心劝道：“大哥，那是电影啊，是虚构的！那个人是一位演员，扮演任惜花，不是真的任惜花，你不能影响我去咬他！”

“我没有咬死他，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南海十三郎大声道，“在你眼中，那人是假的；而在我眼中，他就是真的！不然的话，我又算什么？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当然是……”

古田说到一半时顿住了，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不对！

古田猛地摇头，差点被这疯子带进沟里。于是他干脆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那么恨任惜花呢？到底是因为他的剧本受欢迎？还是因为剧本的格调低下？”

“都不是！”南海十三郎肃然道，“剧本受不受欢迎跟我没关系，格调低下也只会让我鄙视他，却不会恨他。”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就是以艳俗逢迎观众！”南海十三郎咬牙说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值此全民抗敌之关键时期，岂可以艳俗逢迎人心之阴暗面，从而消磨大众志气！我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古田闻言叹了口气。

他忽然有些理解了南海十三郎，但还是嘱咐了一句：“不要在片场伤害别人，他们确实是无辜的。”

……

……

接下来的拍摄中，古田开始不自觉地说出属于南海十三郎的台词，这与原剧本有所出入，却更为精妙深刻，触动人的内心。

如重新拍他与“任惜花”的对戏时，这一次他没有真咬下去，但神态已可乱真。

当他被群众演员拉开时，他一边以单手抓住木杆，一边嘶声喊着：“任惜花，你这个畜生！我的剧本堂堂正正，上通天地正气，下接民族脊梁！它是导人向善，激发血勇之气的！你那是什么东西！喧哗取宠，下三滥！把士兵的志气都消磨光了，还怎么去战斗！你个该死的……”

他还想再说，已经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士兵扯开了手，然后被一群人拉着倒退。

一路之上，他仍是大声呵斥，言辞之激烈，咒骂之狠毒，令人浑身直冒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