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她在他的书房内翻到一副画,画上的女子与自己很像,就连那画中女子的衣服也如出一辙,
可这画却不是新画的,她好奇的问他,“这…是我吗?”
张铁点头,一脸宠溺的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他将画摊开,“这画是我在云香镇时找画师画的,画师的水平一般,未能将你的神态全都画出来,”
菊益仔细看着画,“为什么要偷偷画我?”
张铁伸手搂上她的腰,将她搂进自己身边,“我怕再见你很难,我怕我们分开太久,想不起你的样貌,又怕独自思念你时,发现身边没有一样你的东西,”
他话中的深情,让她有一瞬间错愕,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满眼是她,喜欢却不敢打扰她,明知她不会在他这停留,却非要强留些什么的痴情人,
看来,她来报恩是对的,否则就辜负了,错过了人世间上这么好的他,
三个月后,
她怀孕了,可把三娘高兴坏了,整天在琢磨着做好吃的给她,她的相公更是小心,连走路都怕她有闪失,一有空就抱着她,
他们期许着孩子的出生,三娘忙着为孩子做衣服,做鞋子,相公忙着陪伴她,
而她忙着看书,只因后院的婆子们唠闲话时说过一两句,怀孕时若是喜欢做什么就会生出什么性格的孩子,所以她才喜欢看书,既使不想看也要逼着自己端起书本,菊益喜欢秋千,张铁就命手下为她在花园里做了个秋千,
“怎么样?喜欢么?”他语气温柔的问她,一边在后面轻轻推着,
她点头,一手扶着纤绳,笑的高兴:“喜欢!”
秋千微微晃动,她内心充满喜悦,回头看了一眼张铁,“相公也坐上来吧。”
他听话的跟着坐上秋千,“来了!”
夕阳下他的侧脸刚毅英挺,脸上的笑容未停,
凤族,
金色的光芒从凤族发出,高傲神圣的殿内,白霆落座在高高的藤椅上,身后是一篇能容纳天下的山水图,图中人物变化,山山水水来回流动,
身穿彩衣,头戴金冠,一双眉眼冰冷莫测,听着台阶下众臣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天下事,
说到人间时,笑清开口,“启禀君上,天神指引,凡间更新换主,已经有一位新君即将登位,”
白霆面容不动,“怎么样?”
笑清:“是个救世之才,却奈何命短,难以撑起天下大任。”
白霆未再接话,
这时大将军关风开口,“君上,臣日夜练兵,随时待命。”
白霆看了一眼满头白发白胡子的北珅,“西海可有缓和余地?”
北珅眨了眨眼睛,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能帮忙,又躲不过去白霆的眼睛,手中的扇子一转,叹气道:“那黄海默尤其难搞,”
白霆冷着脸:“去了没有?”
北珅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挤眉弄眼的道:“哎呦君上,老朽真是分身乏术了,这…这…老朽的丹药…”
白霆将目光移到笑清身上,“她还有多久回来?”
笑清恭敬的弯了弯身子,不敢看白霆的眼睛,“她…在人间打算生孩子呢,一时半会儿…”
他刚说完,便听到身后有几声轻微的笑声,笑清闭了闭眼睛,等待着风雨到来,
雷霆震怒的声音果然落了下来,白霆脸色一阴,“来人,将殿内发笑之人充军!”
身后几人傻眼,顿时吓的不敢呼吸,眼睛盯着地面,什么不敢眨一下,天兵带下去,拖拽到外面,拿点头上凤冠,抽掉腰上象征身份的牌子,几人狼哭鬼嚎的喊着:“君上开恩,君上开恩,下官再不敢了,下官知错了…”
听着刺耳的哭喊声,殿里殿外,甚至整个凤族异常安静,
北珅不好不坏这时候站出来求情,“侄儿…哦不,君上啊,那西海母龙…”
“闭嘴!”白霆的声音如雷霆一般,“她是本君的王后!”
北珅立马闭嘴,眨了眨眼睛,手中的扇子掉落地上,弯腰捡起扇子时险些摔倒,轻轻退回原位,北珅从没想过,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儿今日居然如此急言令色,这么多年来还头一次给他这个舅舅脸色,
大殿内众臣内心一阵寒颤,头上的冷汗冒个不完,
好半饷,白霆才开口,冷冷的说:“派人前去西海和黄海默和谈,问问他要什么条件。”
大将军关风直言道:“我堂堂凤族岂会怕了他西海不成,他黄海默小儿敢来,我关风定将他头骨碾碎,”
白霆看了他一眼,脸色不耐烦,故意说:“既然你这么厉害,不如就先一步去西海与他单挑,若是败了再和谈也不迟。”
关风听不懂话中的嘲讽,“去就去,还怕他黄口小儿!我乃堂堂长盛将军,还打不过他?”
笑清怒怼,“将军是要挑起凤族与龙族大战?还是觉得我们整个凤族,整个三界打得过四海龙兵?一旦大战开启三界颠覆,这担子你担得起?”
关风不甘示弱,“你这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笑清重重的叹气,“所谓出兵必有缘由,我们本就不占理,龙族百年得一女,此女愿送凤族联姻,延续万年和平,此女打出生到下嫁一直在学习规矩礼仪,可…”笑清瞟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白霆,“凤族却处处针对贬低,嘲讽龙族,以为自己掌管上界高人一等,高傲自大,虐待冷落,”
白霆眼睛垂下来,放在藤椅上的手握成拳,
笑清继续说,“若我们凤族之女前去龙族和亲,受到如此苛待,怕也压不住火气,”
说到这里,笑清停住了,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挂着的蓝扇子,扇子动了动,视乎要说些什么:“三生石上都刻着大家的名字,谁好谁坏一目了然,连性格喜好也不例外,怕有一天后世之人再提起今日事,定要评头论足一番,此乃我凤族之耻。”
白霆从藤椅上起身,“就由大将军陪同笑清前往西海吧,”
话落一道金光离开大殿,
关风一愣,“主君,这…这…”
见白霆不理他,他又看了看笑清,笑清手握拳头,也不理他,转身退下,
回到自己住处的笑清,刚一进门就结下腰间的扇子扔到一边,
“哎呦!”扇子刚一落地,立马变成回蓝儿,蓝儿趴在地上,疼的揉着自己的屁股,“主人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笑清本是看过人间百态的人,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寡淡,从来都是一脸轻松看透一切的样子,可他这次却有些生气了,气的自己控制不住,
蓝儿见笑清不理她,起身走到笑清身边,“主人,有什么心事吗?”
笑清背对着她,“今日在大殿上,你为何突然用密语与我说话?”
蓝儿不知所措:“怎么了,以前也是一样跟主人这样说话的呀?”
笑清大吼:“现在不一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蓝儿一脸委屈,“不就是说了那母龙的坏话,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母龙…”
“闭嘴!”笑清大怒,“母龙母龙的也是你能叫的?”
蓝儿不敢置信笑清居然为了那母龙跟她发火,“她本就是母龙,难道还要叫她公主或者王后吗?她不配!”
笑清突然看向她,眼神像要将她千刀万剐,两指一伸,她变回了扇子,落在地上,
这时笑清才算消气,对着地上的扇子说,“今日就惩罚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的羽毛所化?”
蓝儿的本身是一只凤族少有的蓝色凤鸟,当年与龙族大战之时陨落,只剩下几许羽毛,笑清见它们好看,也出于怜悯之心将羽毛做成扇子,
而蓝色凤鸟的故事,却永远封存在羽毛里,
今日龙族与凤族大事,让他心情复杂,想起过去很多事情,包括那只蓝色凤鸟之事,
他察觉不到究竟因为何自己心里总是愤慨,大概是菊益最后的一段话,也大概是菊益怨他的眼神,他理不清自己的心情。
震赤诚南征北战终打下一片天地,建立自己的国号,靖晨,
很多百姓一听闻是震赤诚的兵,纷纷开城门迎接,如今杭州的百姓也一样,欢迎着震赤诚的大军进城,
守城的主帅早早逃去,只剩残兵败将还想坚持下去,派个老兵来找到张铁,希望可以看在旧国的面子上,劝说震赤诚不要来攻城,
菊益在后院听说后,便觉得谎缪,起身向前厅而去,刚走到门口,见仆人从厅堂走出来,对她打招呼,“少夫人好。”
菊益问:“里面怎么样?相公说什么?”
仆人恭敬地答:“少爷只让奴才去通知后院准备晚膳,”
一旁的婢女深知她心,急着问,“是问你少爷可是答应他什么了?”
仆人摇头,“少爷至始至终没说什么话,也没答应。”
菊益一听心思沉稳些,“下去吧,叫厨房多准备些饭菜,”
看来她的担忧是多余的,张铁有自己的打算,想来也是,他才智多谋能文能武,定察觉出时局转变,殊死抵抗亦是徒劳,
所以才命下人准备饭菜,不好意思拒绝,却也无法帮忙,只能招待酒肉委婉的表达意思。
果然,那人也是明白事体,知道张铁不愿出面,酒过三巡说出真话,“其实他们叫我来,我心知如今天下大局已定,张大人是明白人,不会出山,但碍于他们苦苦哀求,希望能有一条生路,怕大军入城,成为刀下亡魂,我不得不来。”
张铁只是劝酒,却未多说什么,“多吃菜,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粮食紧缺,如今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粗茶淡饭还请不要嫌弃。”
那人摆手,口齿有些不清,一手指了指桌上的酒肉,“我已经一年没见荤腥了,今日算是解馋了。”
张铁一听,又让厨房把后院养的鸡都宰了,那人临走时,装好带上,“带回去给大家伙吃。”
那人高兴的很,摇摇晃晃的走了,
送走客人,菊益走进来,见张铁站在厅门口发呆,“相公,怎么了?”
张铁回头,虽满脸疲惫,但还是给了她一个微笑,“没事,”
菊益伸手主动牵上他的手,“相公不管做什么决定,菊益都支持你,”
张铁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多说话,只是这样搂着,
她能感受到张铁的无力,大家都知道结局,也知道震赤诚的大军无法抵挡,可那些老弱残兵还是要去抵抗,不是他们想殊死一搏,而是对前朝的眷恋,和保卫一方国土的重担,谁也不愿做逃兵,谁也不愿做叛军,
越是年老的越是注重这些,他们被根深蒂固的思想禁锢着,被爱国情怀圈住了,转过来说,谁不爱自己的国啊,谁又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热爱的国交给毫无根基的毛头小子?
让张铁为难的是,他即舍不得这些老兵去送死,又不愿参与其中,唯有做一些能做的尽力而为,
大概十天左右,震赤城的大军入城,不费吹灰之力将城门打开,俘虏了殊死顽抗的老兵,街上的百姓欢呼雀跃,甚至有的百姓激动跪拜,
当大军走到张家的门口时,震赤诚突然命令大军停下,下马来到张铁跟前,刚要拱手却不经意间看到菊益,菊益站在张铁身后对震赤诚微笑着点了点头,
震赤诚惊讶的上下打量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确认确实是她后,嘴角上扬,“菊掌门!真的是你。”
菊益从张铁身后走出来,她厚重的身子显得笨拙,“震将军别来无恙,”
震赤诚看着她的高高隆起的肚子先是一愣,脸上些许落寞,微笑的表情收了收,眉间多了些愁容,“你…你这是…”
张铁咳嗽两声,双手拱起,“草民张铁拜见大将军,这是草民贱内,”
震赤诚眼睛盯着菊益的肚子,脸上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欣喜,只小声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张铁将震赤诚请进厅堂内,待婢女端上茶水时,震赤诚已经从刚刚的失态中回过神来,开门见山的表明意图,“我今日是特地来请大人出山的,我靖晨若想强大,不可缺少大人的辅佐,”
张铁看了看一旁的菊益,“我家夫人要生产了,身边离不开人,”
震赤诚喝了口茶:“靖晨建立之初,事事都一团乱麻,那些朝中老臣一个个老奸巨猾,当初投靠亲王们不成,如今又来求我,可我并不打算任用,原因是当年有人说过,这天下应改朝换代,以穷苦人为主,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家,”
菊益拿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震赤诚,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