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颖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回身去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简调。
虽说事出有因,纪颖属于正当防卫,还是怕把人真的弄死了,纪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试探简调的鼻息。
幸好,幸好他还有呼吸。
悬着的心放下,纪颖起身重新去推门,想要离开储物间。
然而纪颖使出浑身解数,无论是推还是拉,储物间锈迹斑斑的铁门纹丝不动。
绝望的现实是,纪颖她出不去了。
怎么会这样?!
纪颖上下来回打量眼前的门,“咔哒咔哒”,以各种姿势去扭动门把手都无济于事。
按理说储物间的门不该是只能进不能出,一定有什么机关她还没能搞懂。
如是想着,纪颖拖着因简调一番欺侮而有些疲惫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四下巡视,试图找到能够离开的方法。
跟简调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哪怕多一秒,纪颖都觉得恶寒。
另一边庞教授半拖半拽地带着方思甜冲出废弃仓库的铁门,以为出去就能得见天日,没曾想并未见到任何前来解救他们的人。
根本没有给庞向文思考刚刚在外敲击铁门发出声响的人是谁,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用着蹩脚的英语喊着:“站住!”
傻子才会站住。
庞向文拉着方思甜躲到集装箱间的一处缝隙来躲避追来的匪徒。
嗒嗒的脚步声从身侧传过,庞向文的心一点点放松下来,看来追兵没有发现他们。
看了看一只胳膊死死抱着的文物花瓶,又看了看从刚刚逃跑开始一直魂不守舍的方思甜,庞向文心情复杂。
“小方……”庞向文尽量压低声音叫一声方思甜。
只见女生泪眼迷蒙,一脸不知所措地与庞教授对视。
眼泪扑簌簌地落不停,声音略带哽咽,“老、老师,纪颖她……”
方思甜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什么偏偏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如果不是她突然腿软摔倒,纪颖也不会为了她而被抓住。
方思甜满脑子都是悔恨,明明她比纪颖年龄要大,是姐姐,怎么能反过来让自己年龄小的纪颖保护她。
往日里活泼开朗,天不怕地不怕的方思甜此时只恨自己不能和纪颖调换过来。
一想到纪颖那张美艳的脸,方思甜心中更不是滋味,只剩担心。
女人本就弱势,落到男人手里不得好,更何况是纪颖那般漂亮的女子。
方思甜肩膀不停地抖动,鼻涕眼泪糊满脸,眼神恳切地看着庞教授。
既像是渴望庞教授的安慰,又像是期待他能训斥她两句,让她稍微宽心。
庞向文何尝不担心纪颖,只是对方手里有枪,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难以对抗,当务之急不是回去救人,而是找到帮手。
但庞向文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轻轻地拍了拍方思甜的肩膀。
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他们该从哪里出去,又该去向何处求救。
看得出来他们所处的是一座港口,四处堆满了高大的集装箱。
夜色渐浓,黑暗笼罩着海港,透露着瘆人的阴森。
咸咸的海风吹过,风中夹杂着海水特有的腥气,让庞向文本就有些混沌的脑袋更添几分昏沉。
庞向文和方思甜轻声移动出集装箱之间狭窄的甬道,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黑暗中看不见人影,远处渔船上的点点灯光是唯一的路标。
人生地不熟,庞向文切身体会到自己空有学识,却没有足够经验的致命之处。
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求生。
“小方,你的手机在身上吗?”庞向文背靠集装箱,小声问方思甜。
方思甜摇摇头,“下车的时候没来得及从包里拿出来……”
她没说的是即使手机在身上,她没有海外的手机号码,也没办漫游业务,手机无法正常通话。
似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庞向文没再继续下去。
他们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束亮光出现在他们身后,随后听到他们听不懂的话在喊着什么。
哪怕听不懂对方的语言,话中的意思庞向文和方思甜还是第一时间理解了。
完了,是那群匪徒发现他们了。
庞向文重新包好怀中的花瓶,朝着方思甜说道:“你跑在我前面。”
他手中有匪徒们想要的东西,想来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面对穷追不舍的匪徒,方思甜感觉她把一辈子能跑的步都跑完了。
腿软,真的很想坐到地上休息,但她不能停也不敢停。
这是纪颖为他们争取的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抓住。
可事与愿违,方思甜和庞向文两个文科生怎么能跑得过整日里过着刀头舔血生活的青壮年,很快距离就只有十几米,对方稍稍加速,一伸手便能抓住庞向文的后衣领。
身后的追兵似厌倦了猫捉老鼠的追逐游戏,突兀的响声响彻空旷的港口。
方思甜因为恐惧,忍不住停下脚步。
庞向文跑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别回头,他们不敢真伤人。”
庞教授心中也没底,嘴上却说着安慰方思甜的话。
方思甜恨自己的怯懦,立刻跟上庞教授的脚步。由于紧张状态下长距离奔跑,方思甜的腿又是一软,啪叽一下跪倒在地上。
“老师,您快跑,别管我了。”
方思甜的眼泪都因为焦急憋了回去,慌乱地说着。
眼瞧着匪徒已经到眼前,庞向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丢下方思甜。此前丢下纪颖已是大忌,如今怎么能重蹈覆辙。
庞向文快速回到方思甜跟前,大马金刀地挡在她前面,朝着距离几步之遥,开始慢悠悠踱步,不再着急,姿态甚至有些闲适的匪徒,大声喊道:“放她走,我把东西还给你们,我也会跟你们回去给你们开鉴定证明!”
黑暗中墨镜男早已摘下墨镜,一双蓝色瞳仁映射着远处渔船灯火的微光,抬起手中的黑色枪支对准庞教授的额头,用流利的中文回答道:“现在谈条件,晚了。”
随后一声刺耳的枪声穿透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