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陈豪松的眼泪并不是因为余枫是个周扒皮导师。
而是想起来之前在方科泰研究室被剥削到生不如死的岁月。
像余枫这种相当弹性的时间管理属于是可遇而不可求，陈豪松也没有觉得打卡上班有什么问题，很正常的要求。
可是方科泰呢？
一周要打卡六十个小时，如果一周工作五天，那就是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一周工作七天，也要八个小时以上。
没到六十个小时，得去方科泰那里说明理由。就算用“课业忙”，“生病了”这种理由，还是会被骂得狗血喷头。
就算满六十个小时，你以为就安全了？
大错特错！
每周一他还要把公布所有人的打卡记录，没有满平均值的，又是一个挨骂的理由。
逼着各个学生卷来卷去，相互猜忌。
节假日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过年都只给放三天，离家远的只能硬着头皮请假，挨一顿骂。
方科泰这么关心考勤，难道他真的很关心科研进度？
那更是个笑话了，他只关心结果不关心过程。
想见他一面不容易，有问题都是自行解决。
解决不了怎么办？
没什么办法，赶不进度，又要挨骂。
到最后没办法，他就会要求学生偷偷把数据改得好看点，再P几张图上去，当作正常论文发表。
项目代码从来不公开，做的方向又极其偏，到现在也没人发现造价的问题。
直到学生受不了，捅了出来，才大白于天下。
说到底，方科泰他也是个无能的废物，凭自己那点本事，根本弄不出什么名堂，只能通过压榨学生来体现出手段。
论文是发不出的，钱，倒是最爱的。
学校发的奖学金收是收不走，但是以经费名义上划给学生的“工资”，都要如数“奉还”给他。
甚至不留一毛钱给学生。
这根本谈不上是奉还，本质就是从科研经费中套现。
所幸他人坏又蠢，留下了转账记录，成为了审判他重要的证据。
现在终于遇到了余枫这样的老师，陈豪松心里已经感动到想哭了。
不被当作牛马的感觉，真好。
该交代的事情都差不多了，今天看起来不会有什么进展。
余枫刚准备散会，终端上却突然跳出了一条消息。
【你在搜余枫/玫瑰，还是Yu Feng /比心，还是Maple /崇拜】
【还是我的人间理想型/爱心】
【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信院巨佬/加油，全能ACE /闪电】
【江洲大学断层大TOP /鞭炮】
【余枫：我叫Yu Feng也叫Maple，不会英语的话叫我枫神好了，我承受的起。/比心】
陈豪松看到这段话，努力憋笑，想笑又不敢笑。
余枫无奈地说道，“想笑就笑吧。”
“啊哈哈哈，这是暗恋你的女生发的吗？”
“不知道是谁。还没仔细看。我写了一个脚本，如果触发了关键词或者特定用户就会推送给我。”
他打开了关键词库，果然，余枫确实没有加他自己的名字。
余枫他对别人的评价并不是很在乎，因此根本没想过要删评控评之类的事情。
但要是梅心浅的事情，还是得在乎。
眼尖的陈豪松注意到了梅心浅的名字，忍不住感叹一句。
“原来你也喜欢梅心浅啊。”
只要混学校论坛的，不对，只要是个江洲大学的学生，就没有不知道梅心浅的。
年轻人总是爱做梦的，一个一个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必得佳人青睐。
不过最近见多了惨案，已经没有多少人敢追了。
她还不像有些女生，会吊着一帮男生，享受各式各样的好处。
梅心浅是完全油米不进，给人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听说她家庭条件很好，物质条件本来就不错，不缺这些男生三瓜两枣的礼物，也根本看不上。
更可气的是，成绩更好，独立自主，不像某些女生骗些舔狗帮忙写作业、做课题。
不愧是我老师，敢尝试这么高难度的追求对象。
仔细想想，余枫他在大一新生中，也绝对算得上超一流优质男生，就单单这智力水平一项，肯定有压倒性的优势。
说不定梅心浅就是个智性恋，青睐这种智商高的，也说不定呢？
才子配佳人嘛，最经典的故事。
但余枫没能读到陈豪松内心中“男才女貌”的想法，反而是抠字眼不放。
“什么叫也喜欢？”
余枫刻意把“也”字拖得长长的。
陈豪松听明白了，余枫是真的喜欢梅心浅，于是他赶紧澄清，他可不想进组即退组，开学即毕业。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喜欢梅心浅的人太多了。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喜欢的是，比较成熟的。”
想起来了，这个陈豪松在学校论坛上深藏不露的匿名回答。
余枫记得他评价的那位，岁数应该是梅心浅的两倍不止吧。
嗯，人的XP和电脑装什么操作系统一样，都是自由的。
只要不犯法，导师不管这个。
既然不是触发了关键词，那么余枫在学校论坛上只“特别关照”了某几个人，看起来就是他们做的妖。
余枫操作了一下，果然不然，萧泽宇，又是你。
对陈豪松而言，屏幕上出现的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他也是喜欢打篮球的，自然知道信息学院里有这么一号人。
所以说，萧泽宇其实是个南通，所以发了这一段爱心表白？
不对，听说他换过不少女朋友，而且最近还在追求梅心浅。
想到这里，陈豪松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争风吃醋，匿名针对余枫。
一想到这套饭圈的话术，是一个男生伪装女生发的，他就感到一阵恶寒。
陈豪松使用匿名功能的时候，只会想到是，用真实身份说某些话太过羞耻。
互联网身份是现实身份的一种延伸，而不是说，匿名赋予了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机会，去反串、抹黑、捧杀别人。
陈豪松看向余枫，很好奇他会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却只看到他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在互联网上把匿名当无敌的人，真的太傻了。”
陈豪松感受到了针对。
余枫不在乎有关自己的评价，不代表他可以忍受这种跳梁小丑反复地挑事。
余枫对萧泽宇的忍耐几乎到了限度，最近对方老是在各种地方阴戳戳地捧杀和讽刺他。
如今积累的黑料已经到了可以点燃的地步，就不得不请全校的学生一起来品鉴一下，二零一五年度最佳笑话。
喜欢反串是吧，喜欢比心是吧，喜欢玩男扮女是吧。
他一下勾选住所有萧泽宇匿名发过的贴，亲切地帮他解开了所有的匿名。
顺便把最近几条比较典型的钓鱼反串，送上了热门。
想必萧泽宇一定能度过一个难忘的，元旦假期。
一旁的陈豪松看着余枫操作行云流水，只见到萧泽宇什么纯路人，生猴子的言论，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自己只是一条评价黑丝的言论，仅仅被余枫一个人知道了，心里就尴尬了这么久。
这么多劲爆的发言，一下全曝光给全校师生……
应该只能换一个星球生活了吧。
余枫做完事情，没有关心之后会引发什么爆炸性的舆论反应，只是把电脑装好，拍了拍陈豪松的背，“走吧。”
从震惊中醒来的陈豪松第一反应是，还好，自己是余枫这边的人。
跟余枫作对的下场，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