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卧烟闯进了余北的梦里。
他梦见自己和她被无数修士包围,云卧烟奄奄一息,而他护在少女身前,凭借幻想杀手将敌人逐一击破。
他用利剑破其表皮,触之经脉将敌人丹田一一废掉,失去灵力的修士皆是瞬间化作干瘪的枯骨。
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回过神来,他自己亦是满头白发,成为尸骨中的一员。
作为梦来说,有些离奇。
至于幻想杀手能不能废掉经脉,感觉真有点说法。而他本人的老死,不由得让他想到了关于恋爱与寿命论的议题。
昨晚余北很晚才入睡,他打了个哈欠,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9点钟。
不早了。
余北起身换好衣服,揉着眼睛走出门外。
“早上好,前辈。”
“你好。”
“吾去热一热饭菜。”
“嗯。”
等到余北洗漱结束后,才发现自家的餐桌上摆了一碗稠糊的白粥和两颗剥去了外壳的水煮蛋。
而云卧烟胸前挂着围裙,头顶系着一张毛巾,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脸色微微有些红润,感觉流了不少香汗。
修仙之人怎么会流汗呢。
“你在做什么?”
阳光洒落,云卧烟丰满的小屁股高高撅起,跪趴在地上前后挺动身子,胸前的硕果隔着卫衣和围裙,依旧有些摇摇欲坠。
“哼嗯……”
云卧烟双手抓得很紧,从略显痛苦的表情来看,她显然并不擅长这种事,一前一后地摇晃,眼睛微眯,樱唇用力抿起。
那副姿态有点像猫咪伸懒腰。
此刻,她正在仔仔细细地擦着与客厅相连的阳台的地板,活像一位小保姆。
“云小姐,你这是?”
“啊。前辈免费收留卧烟,卧烟自是要为前辈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况且,历经凡尘的俗事也是修行悟道的一部分。”
云卧烟提前给他做了饭?还在打扫卫生?
很好,你这个月房租免了。
“你吃过了吗?”
“卧烟吃过了。前辈中午想吃些什么?家里好像没有多少食材。”
厨房里只有昨日买回来的鸡蛋和米面,云卧烟便是用这些东西煮了早饭。
“我待会去趟菜市场吧。”
“嗯。”
“等等?你居然会用电磁炉?”
“和昨天的火锅差不多,卧烟一次就学会了,比炼丹简单多了。”
“啵!”余北拧开了老干妈,心中感慨。这么下去,她很快就会适应现代的生活了啊。
“对了前辈,什么是自由意志。”
“噗!!”余北好悬没把蛋黄喷一桌,“你从哪里学来的词?”
云卧烟似乎有些心虚。
“抱歉…是客厅里的书,但是卧烟不太能读懂。吾……吾不是故意偷看的。”
坏了,好像真要让她悟着道了。
“等我吃完饭,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藏经阁。”
“天哪!”
云卧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仙尊居然要带她去挑选功法典籍?!
“您……莫非是想收我为徒?”
“啊?这倒不是。”余北有些心虚,他何德何能啊。
云卧烟脑袋很聪明。感觉总有一天会被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什么仙尊,也根本不会什么功法。
“你去了就知道了。”
“喔噢。好!卧烟很期待,待吾先把这里的灰尘擦干净。”
她似乎更加卖力,很用心地趴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板,弯如月牙的眉眼之中带着遮掩不住的清甜笑意,好像被鸿儒至顶点了。
余北也不好阻拦她的努力,只得默默决定回头买个拖把。
……
前往江北市图书馆的路上,余北和她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
“你今年多少岁了。”
“骨龄的话,七百多了吧。”
“啊?”
“卧烟资质是比较平庸,但进境也算比较快了,让前辈见笑了。”
“没有。”
余北显然惊讶的不是什么资质。说实话,她看起来也就20岁的样子,甚至还显得有些稚嫩。
“关于自由意志,这是一个经典的哲学议题。”
“哲学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道】。自由意志就是个人的决心。而与之相对的决定论,则认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卧烟自是不信天命。”
“我也不信。但决定论认为,你在过去人生中的经历、周遭的环境、脑海中的知识等等一切因素共同影响下,决定了你最终的选择。”
“换成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是,你为何要成仙?你真的是自己想要成仙的吗?不是因为某种仇恨、某种刺激逼迫你做出了这种选择吗?”
什么是自由意志?
也许是一颗认为自己选择了飞行路线与落点的石头。
就好比昨天晚上的洗澡水,喝与不喝的结果究竟是出自余北内心,还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命运使然呢?
“照这么说,云卧烟不是云卧烟,只是跟随历史车轮推动前进的尘埃?”
云卧烟眉头微微皱起,但转而便露出绚丽的笑容:“倒是有趣的道论。还有没有,卧烟还想听!”
“呃……”
说实话,余北对这些东西也不太懂。
“待会到地方我帮你挑几本吧,我的水瓶不高。”
这种时候,求助万能的群友不失为一种方略。
【群聊:撸狗homo皮套日漫痴银趴嗨皮】
鱼摆摆:“兄弟们懂不懂哲学?推荐点入门书。”
后备隐藏能源:“boy next door.”
塔利斯议员:“正确的,直接的,中肯的,客观的,具体的,抽象的,全面的,辩证的,形而上学的。”
可是球棒效率太低:“马原也是原,上号!陪我来和植物抢空气。”
我是高手:“康德的三大批判,资本论也行。”
鱼摆摆:“收到收到收到!”
我是高手:“你不会真信了吧。”
我是高手:“ybb,人呢?”
——
“藏经阁,在这里叫图书馆,进入后需要保持安静。”
云卧烟认真地颔首,嘴巴微微鼓起的样子像是含了颗糖。
她面对一排又一排的书架没有过多感慨,比起宗门高耸入云的经塔,这里的规模只算平庸。
唯独谁人都可进,没有任何限制这一点令人稍稍惊讶,也让她有些怀疑这里面的书籍是否真有价值。
宗门里最隐秘最高阶的典籍,不是谁人都有资格翻阅的,有些功法甚至还有血脉限制。
不符合条件,轻则无法阅读,重则走火入魔。
余北带她找到了一张两人小桌,示意她坐下,而后到哲学区的书架上找来一本《纯粹理性批判》,又从外国语言类里拿了一本教参。
“给。”余北轻声细语。
“我下午还有些事情。上午我们在这里读书,午饭之后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我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嗯。”
距离面试还有些时间,余北自不会浪费。
趁着这时间里,他开始回顾可能会考到的试讲篇目和知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