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就读于我们县城的一中,但是初中却是在我们镇上一所中学上学。就像是从一个不那么发达的小镇来到了相对发达的县城。
我妈妈陪伴着我读完初中和高中,我第一天来到我的高中,她离开时哽咽着嘱咐我要注意身体、好好学习。以前一直对我严厉的妈,今天一反常态,让我感到有些不适应。而在我去长沙读大学时,她也跟送我去县城里读高中时一样,她一样很难过,我也仍然不适应。
我在高一时常被人称之为“乡巴佬”。我想这个称号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很值得高兴的称呼。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绰号彻底在我们班流行了起来,就如多年之后的疫情一样,一传十,十传百。
可能当对于某人的嘲笑或者捉弄成为一种流行,此时人们的心灵也正在经历一场疫情。因为病毒引起的疫情伤及身体,而这样一种类似于侮辱或嘲笑却伤及心灵。让在小学以及初中被同学们孤立的情况之下,形成了极其内向性格的我不堪重负,但是最终又不得不负重前行。
高一时这样一个绰号流传开了,对当时的我而言影响最大的是我心中比较有好感的男生会怎么想。但是如果早知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想我会对当时的自己说,完全不用担心。
因为这件事情发生后第二天,我碰到他的时候,他也笑着叫我的绰号。我原本极度好面子,尤其在自己的好感对象面前更是如此。但是这件事情的出现让我觉得,我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了。
我希望在他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但事实往往跟我的希望相反。我想我是经常做好事的,但是单就高中这个阶段而言,其实我并没有得到什么好报。
由于我从小在镇上的一个小乡村长大,很少能够接触到城里孩子已经习以为常并且熟练运用的电子产品,比如手机、电脑等等。我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并且弟弟和我的年龄相差了十岁。某种程度上来说,跟独生女也是有点像的。
母亲对我的学习要求极为严厉。禁止我看电视、玩手机,每天写完作业看一会也不行。原因是怕我上瘾,从而荒废学业。父亲更是主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你就是读书把眼睛读瞎了我也只会觉得光荣。”
当然父母的观点并不全是错的,至少他们努力地去让我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但是说当时没怪过他们,其实也是假的。我责怪他们不能够理解我的内心,只会去压抑我。我在学校和在家里的苦闷都无处释放,又开始了夜夜失眠,因此高中很少能够睡个好觉。
高二我们开始分班,我和我的好感对象又分到了一个班。对于这件事,我想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当时没有立刻认识到这件事情的负面影响让我觉得我当时的直觉还不够准确。
因为,即使到了高二他也依然保留了高一对我的称呼。几年之后,我跟他便失去了联系,而这件事情起了一个导火索的作用。我想如果这件事情的发生是为了让我离开一些错误的人,它的发生也是有价值的。
高二和高三的心态与高一时并不一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凭借着高一时优异的语文成绩,我在高二刚开学被选为了语文课代表。
分座位时,我分到了一个女孩的旁边,成为了她的同桌。我时不时地打量着这个女孩,但是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因为漂亮的女生在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我的同桌CC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她身量纤细,大方自信,在哪里都备受欢迎。反观我自身,因为高一军训而被晒黑的皮肤至今都没有白回来,戴着厚厚的红色边框眼镜以及只用一眼就能看出我的自卑。只要提起高一的绰号,就能瞬间击溃我脆弱的心理防线,即使表面上不太看得出来。
反观我自身,只能说,不如不反观。连我自己都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能去接纳自己。CC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她很少去介意我的一些外在条件,我们在一起总是充满欢声笑语。我想跟她坐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刻。
当时高中寝室有一个短发圆脸的女生有时会刁难我,因为我的门牙微微凸出,有时候大笑不注意像是一只兔子。当她抓住这一点攻击我的时候,我一瞬间无所适从。我不想跟她发生矛盾,我希望能跟她们都相处得好。可是这一次,即使我有想为自己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候CC总会挺身而出,帮我回击外界那些带有恶意的声音。
有时候我们无法去阻止一段感情的消逝,就连挽回也是如此无力。上了大学之后我就很少再和CC聊天了。我们在刚上大学时曾约定每天都要和对方打视频,确实有一段时间我们是这样做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CC有了自己的男朋友。而我也在大学里有了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圈子,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座无形的壁垒。这座壁垒将我们曾经对彼此惺惺相惜的人彻底隔开了,成了我们之间无法忽略的存在。
我们错过彼此之间太多的喜怒哀乐,对于彼此的新动态不再秒回。关于彼此的一切重回寂静,好像不曾真实地出现在互相的生命里过。
有一段时间我会去想,一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为什么无法回到过去?以及,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失去了她这个好朋友呢?我是迟钝的,永远不能听从别人的劝告,只能够靠自己的经历来痛醒。
当我大学时沉浸在失去这个好朋友的时候,她已经拥有了很多新的好朋友。于是,她的人生又开始了新的篇章,我却还在旧的篇章里打转,不曾翻过这一页。
后来我明白,当你不再那么在意结果,只是去享受过程的时候,你的人生才真正开始。我跟CC发生的事情,跟我讲述着这样一个事情:友谊是具有阶段性的,但曾经的美好仍然存在而且谁也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