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013：天府之城，西军都城（不请假了，哈哈）

丙戌隆武二年，六月初一。

宜动土、安葬，忌嫁娶、纳采、出行、祭祀、祈福。

盛夏刚刚拉开序幕。

-----------------

闷热、潮湿。

无力的风拂过众人，风中携带着水汽，吹进众人的衣甲中，为他们浑身的汗水再添一分胶着。

“驾！驾！驾！”

一行八人，破衣烂甲，马瘦毛长，狼狈像是野人，陆压在队伍前方，林衍在其后。不过好在现在不用警戒敌人了，川内大部分还是西军的地界。

虫鸟遍地、狼烟四起。

这是明末的四川。

经历了四天三夜的奔波之后，陆压一行人的前方，终于出现了高大的城池。

成都。

……

这一路的奔波不可谓不辛苦，虽然说拢共也就三百多公里左右，放在交通便利的天·甲子九兴许无所谓，但是在交通闭塞连年征战的明末四川，那就是一段非常辛苦的旅程了，若非有传承加成体力的效果在身，陆、林二人必然当场趴窝。

八人自巴中城逃亡成功之后，去西向剑阁，再奔向西南，走绵阳、德阳一线，走向天府之城。

蜀中多阴雨，这一路上大多是伴雨而行，陆压身负鳞类传承九婴，在这潮湿闷热的环境中竟然颇为如鱼得水，前几日夜里恶战的损伤基本恢复好了，甚至还有余力用水德龙气强化过后的玄水为众人治疗损伤，大家得此神术相助，自然也是纷纷为陆压叫好。

一路上，陆压手持西军令牌，剑阁、绵阳等地守将见令便直接放行，据说是平东将军孙可望先行撤回后打了招呼，绵阳守将还给了陆压一道将军口信：

“残兵旧部，皆往成都之野听令。”在绵阳放行陆压的士兵如此对其说道，顺手交给了陆压一道白绫，上面写着平东将军的将令大印。

众人此刻正行至一段平地上，正好附近有一条小溪，陆压下令众人下马取水歇息，为待会进城做准备。

严异等人听令之后先是不动，眼观鼻鼻观心，一旁待罪的耿兄弟几人见此情况连忙陪笑然后卸下水壶前去取水，踉跄着小碎步跑到了小溪边。

……

大家都来到了小溪边，陆压手持着将领大印的白绫观摩着。

“你怎么看？”陆压抬头问林衍，顺手将两颗小石头扔给奔流的河水中，只打了两个水漂便沉入水中。

“嗯，有些奇怪。”林衍走到了陆压身后，将白绫拿到了自己手里，仔细观摩着，但是什么也没看出来，来自惊鸿一瞥的提示，确实是孙可望的亲笔。

“是，哪有大军覆灭之后主将像是没事人一样的返回都城，还给出这种不清不楚的安排，这个孙可望到底是怎么想的，西军的首领张献忠好像也没什么反馈……”

“这完全就不是行军之道啊……”陆压将手中的一大把石子尽数扔进水中，劈里啪啦的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你懂行军之道？”林衍反问，同时也矮身随手捡起了两个石子，放在手里掂量了起来。

陆压不说话了，两人不再对视，同时转头将目光越过河水，看向了远处的成都城。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河道两旁的芦苇舞动着柔弱腰身，风吹草低，风日和煦。

青天白日昭昭，河水波光粼粼。

……

众人将衣甲解开，放在一旁让阳光晒晒干，喝了个够之后，众人也开始洗漱一番。

“呼，舒服。”陆压将鞋袜脱掉将疲惫双脚泡在了河水中，在上游，不过好在这帮糙汉子都不在意这一点，值得一提的是，陆压经风吹日晒的脸、脖子已经发黑变红，但是双脚小腿仍然白皙如旧。

啪的一声，林衍将一块稍平一些的小石子斜向下扔出，蹬蹬蹬地在仅就宽不到十米的河面上折跃十数次。

“咱们从剑门那边过来，一共三座城池，所有的守将都说，现在几乎所有来自成都的指令都有孙孙可望的大印，而张献忠本人一道军令也没有下达，这其中肯定有不小的问题。”

“而且孙可望特地要求所有汉中战场附近的残兵都会到成都附近，但是却不派去其他的战场，我怀疑这里面就有阴谋。”

陆压听后一阵沉吟。

“你是说现在孙可望正在试图兵变控制成都？”

“是。”林衍说的斩钉截铁，坚决的态度令陆压为之震惊，他感觉林衍之前脑子好像没这么好使的，但是林衍并不在乎陆压奇怪的眼神，而是直接拿出了地图，摊开来为陆压讲解。

……

地图上是以汉中、成都两点为中心，辐射川陕两地，这张图跟严异那拿的，也是张颇有年龄的老图，边角都卷翘发黄，足见其年头。林衍找了两块石头压住四角，双手比划着。

“清军豪格、鳌拜领军三万余人在自北向南进攻，目前已经攻克陕西大部分地区，前几日于汉中大败西军李定国部，随后孙可望率兵五万支援，分兵汉中、巴中等地支援阻击，虽说损失惨重，但是却是拖延了清军的脚步，目前豪格等人据守汉中，暂未向南出兵。”

“据说清兵后方也不太平，残明还有李自成残余兵力在河南湖北一带活动，虽说不成气候，但是闹一闹清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当下之急，应该是赶忙组织兵力趁着清军落脚未稳，联络周围的义军打他个出其不意。”

“但是孙可望等人竟然拥兵自重举步不前，这分明是取死之道，只等清军打过来，到时候西军还能往哪逃？云贵，还是交趾？再跑就要跑去安南了。”

“就怕跑到安南也没个头啊……”陆压叹道。

“所以，现在的重点是……”林衍摩挲着下巴，这几天一直没机会洗漱，他的胡须已经变得青冉冉的了。

“是？”陆压适时捧场。

“找到张献忠，陈明厉害！”

陆压竟然无言以对，只觉得这有些疯狂。要知道张献忠现在在哪里都是个未知数，这从何找起？更别说现在他活不活着还是两说。

林衍脸色也颇为难看，但是并没有再说话，而是将手里另一颗石子用力削出，只见石子轨道稳健，跳浪而出，竟然越过了河面达到了对岸的水草之上。

铛——

一阵铜磬的声音传来，此刻水中的严异几人浑身一紧，赶忙穿戴好衣装等待，林陆二人后知后觉，只见远处，一名骑着白马的披甲士而来，不停地敲着手中铜磬，同时还有更多的传令兵出现，从成都城中走出，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同时高喊着说道：

大西王有令！

大西王有令！

大西王有令！

迎平西将军孙可望，平东将军李定国入成都！

迎平西将军孙可望，平东将军李定国入成都！

迎平西将军孙可望，平东将军李定国入成都！

……

远处，阵阵烟尘升腾而起，只见两名骑士银甲白马自官道飞驰而出，同时身后是黑压压的军士，看着能有个上千人，手中没有武器，是仪仗兵。

孙可望！是孙可望，他现在他进入成都，而在官道尽头，大队官运簇拥着一道黄龙纹车架从城中走出，是要迎接孙、李两名将军入成都，一时间花团锦簇，车仪满城头。

其实他们早就出来了，只不过和陆压的方向正好错开，陆一行人在成都正门的背面。

……

黑色的涟漪在陆压眼底舞动，一旁的林衍自然也没闲着。

【孙可望】

【李定国】

【西王张献忠龙驾】

“怎么说，林大师，你不是说这帮人密谋哗变么？”陆压不咸不淡地说道。

“哼。”林衍脸色复杂，也没在意陆压的揶揄。

“咱们怎么进去？”陆压又问道。

在问题刚刚出口同时，众人身后便来一位传令兵，下马对着众人说道：“黄虎营陆百户是吧，孙将军要陆百户随着将军仪仗队入成都城内，说是有军令要下达。”

陆压只得答应，众人跟着传令兵身后，尾随着白马入城。

……

林衍深深地望着远处已经看不清的王、将的背影，心中哂笑道：

“怕是还得让子弹飞一会啊。”

黑色涟漪消散，不过林衍额心原本紧闭的竖眼睛，却蠢蠢欲动。

……

前方极远处，陆压模糊看了一眼，只看西王车驾空空如也，好像并无人乘坐，只有张、李二人骑马在后，不过只看了一眼，前方众人六进了内城，再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