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小沙弥端了三碗斋饭过来,先恭恭敬敬给师傅,再给宁霄,最后自家捧了饭碗去到墙根下嚼吃。
宁霄见小沙弥饭碗比自家足足大了一圈,堆满米饭,不由失笑,便安安静静吃了起来。虽只有几根绿菜,全无调味,但胜在天然,倒也吃的香甜无比。
斋毕,小沙弥收了碗筷自去洗刷。
宁霄正要掏出银钱算作香油钱,忽听寺外喧哗起来,一个怪声阴阳怪气喝道:“普兴秃驴,可还活着?你庄大爷来也!”
小沙弥面上露出怒容,老和尚则无奈一笑,宁霄心头一动,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那庄大爷又叫道:“怎么不来开门?难道都死光了不成?老子要砸门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小沙弥噘着嘴,无奈去将门打开。
就见一位遍身绮罗的男子跨门而入,口中“啧啧”有声,四顾打量一番,怪声道:“好一个破庙,真是荒凉!”
小沙弥忍着气道:“庄施主,你又有何贵干?”
庄大爷道:“本大爷来瞧瞧自家产业,不行吗?”背负双手,在院中踱来踱去。身后跟着数个家奴,皆是一脸冷笑。
宁霄不去管他,自顾自掏出几枚铜钱,放入功德箱中。
庄大爷瞧见,怪笑道:“原来还有些善男信女上香?”
一个家奴喝道:“兀那小子,咱们庄大爷办事,识相的赶紧滚出去!”
宁霄头也不转,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老子大呼小叫?若非在佛寺之中,早将你腿脚打断!”
那家奴大怒,叫道:“反了天了!不给你些颜色瞧瞧,谅你也不知庄大爷的厉害!”蹦了出来,抬头便打!
宁霄哼了一声,正要发动,那老和尚忙伸手拦阻,叫道:“佛门清净之地,不可动粗!”
那家奴不依不饶,一掌正打在老和尚胸前,老和尚闷声一声,倒卧在地。
小沙弥大惊,急忙去扶。
宁霄喝道:“去罢!”手足不动,只凭真气发动,那家奴惨叫一声,竟是凭空飞起,重重摔在寺外,昏死过去!
庄大爷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三步,叫道:“原来你这秃驴请了帮手来,怪道有恃无恐!”
宁霄懒得理他,蹲下来为老和尚推宫过血,老和尚咳嗽连连,总算缓过一口气。
庄大爷见宁霄狂傲,目中无人,心头暗怒,只忌惮他身手,掏出一沓纸张喝道:“普兴老屠,此是这座寺院的地契,当年你师傅同我祖爷爷约定,我庄家虽将此方地块交给你们兴建佛寺,但只要庄家人愿意,随时可将地块收回!现在本大爷要收回祖产,你和你的小徒弟趁早给老子滚蛋!”
老和尚喘息几声,道:“庄施主,此处是你祖产不假,但我师徒三代在此弘法,左近信徒极多,若是没了此寺,去何处烧香拜佛?”
庄大爷哂笑道:“我魏国素来崇道抑佛,没了佛寺去道观拜拜也是一样!”
小沙弥涨红了脸喝道:“胡说,道门与佛门岂会一样?何况你家先祖分明将地舍给了我们,那地契是你使人偷走,翻脸不认,你这般行事,就不怕我们去官府告你!”
庄大爷眼珠一转,冷笑道:“地契就在我手,你说是老子偷的,有何证据?告官?老子的姐夫童正刚受封大鸿胪,岂会怕你一个小秃驴?”
宁霄微微一笑,忖道:“居然是童正的妻弟?倒是老熟人了!”
小沙弥叫道:“你强词夺理!我就不信这魏国就没有一处说理的地方!”
庄大爷两手一摊,讥笑道:“说理?老子便是理!不服你去告官,早晚打断你的狗腿!”
老和尚道:“阿弥陀佛!还请庄施主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师徒罢!”
庄大爷一笑,小眼睛放出光华,慢条斯理道:“想要保住这座破寺,倒也不是没法子。只要你将地宫打开,将其中的宝贝交出,庄大爷自会……”
话未说完,老和尚已断然道:“地宫乃祖师亲手封禁,内中供奉诸般经书佛物,于我佛门算是无上之宝,却非黄金珍玩,庄施主拿去也无用!”
庄大爷面色一变,恶狠狠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了?好!老子限你三日之内,带着你的小秃驴滚出寺庙,不然莫怪老子手狠!走!”带了一干恶仆离去,临走之时还狠狠剜了宁霄一眼。
小沙弥哭哭啼啼将寺门关上,哭道:“师傅啊,咱们难道就只能离开么?”
老和尚叹息无语。
宁霄问道:“大师,寺中真有一座地宫?”
老和尚坦然道:“不错,就在那砖塔之下,内中供奉了老僧这一脉祖师金身,先师临去之前,亲手将地宫封闭,除非妖魔现世,否则永不再开。”
小沙弥擦着眼泪道:“那庄忠仗着他姐夫之势无恶不作,又把地契偷了去,官官相护,便是告上去也无用,师傅你说怎么办?”
老和尚道:“为师已修书给本宗祖庭,想来这几日就该有回信了。”轻声细语的安慰徒儿。
宁霄道:“在下欲在寺中借宿几日,大师可否行个方便?”
老和尚道:“出家人与人方便,乃是本分,只是本寺正是多事之秋,施主留下怕要牵扯进去。”
宁霄笑道:“无妨!在下粗通武功,几个小混混并不碍事!”又取了几枚铜钱,道:“权作饭资,还请大师收下。”
小沙弥脸上挂着泪珠,一把将铜钱抢过,笑逐颜开,叫道:“我去买菜!”喜滋滋跑了出去。
老和尚摇了摇头,道:“寺中只有两间厢房,施主自去便是。”
宁霄谢过老和尚,选了一座厢房,内中只有一床一桌,但被褥整洁,看得出小沙弥用心整理,就在床上盘坐而下。
他选了此地是为开窍之用,此寺虽然破旧,毕竟佛门清净之地,无形之中便有大能看顾,宁王府虽然奢华,却是龙潭虎穴,还要时刻用心提防,远不如此地安心。
黄昏时分,小沙弥果然采购来不少新鲜菜蔬,乐滋滋的上锅炒好,端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