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老人与海

海风伴着海鸟，海滩就着海船。

蒙科的死，没有给星辉港这个繁华的小镇带来哪怕一丝的波澜，就好像繁忙了一天的渔民，没有人会真的在乎高悬于天的月亮。

莫特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店中，而是沿着海岸，就着一路的风景，想着自己的心事。

二丫十五岁了，四年前那个梳着两个马尾辫抱着自己的胳膊吵着要买糖葫芦的小女孩儿，已经开始琢磨如何用自己的方式获得自己想要的吃食。

罗二已经去世小一年了，不知道在海岸的另一个角落，是否还满意现在的宁静。

大丫应该也有二十二岁，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如今应该已经是很多适龄男青年的优选择偶对象了吧？就是不知道夏拓那个心怀天下的王子，这半年是否借着魔晶大炮的生意，与她有新的交集。

想到夏拓，莫特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现在这个世界，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有了核武器威力的魔晶武器，更有了能够横跨大洋两岸的巨型军舰，为什么马路上跑的还是马车？

想到这个问题，莫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着现在这个问题，可以作为自己后面探究的一个方向。

嗯，值得探究。

一路走走停停，一路胡思乱想。

去时用了两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却只用了一个小时多一点。

来到港口码头的莫特，决定带两条沙尖鱼回去吃吃。

“大叔，你这个沙尖鱼，是刚从海上捞回来的？”莫特对着一个从船上不断卸货的老渔民问到。

“是啊。你看，这不还在渔网里面呢么。”老渔民听到莫特的声音，停下手里的活计，指着渔网中还在乱跳的沙尖鱼说到。

“这两条怎么卖啊？”莫特指了指渔网中最上面的两条。

“这两条啊？”老渔民从网中将两条鱼捞了起来。

“嗯啊。”

“这两条鱼可不小嘞。”老渔民掂了掂手上的两条鱼。

“嗯啊。”

“你给一百个铜币吧。”

“一百个铜币？”

“嗯，一百个铜币。”

“那成。”

莫特从怀中取出钱递了过去。

“大叔，您这一般都什么时候出去打鱼啊？”

“这个要看天气咯，每个月出去一个周，一般是头天的早上出去，然后在海上待个五六天，回来的时候，要到傍晚了。”老渔民说到。

“一个月出去一周，在海上很辛苦吧？”

“嘿，辛苦不辛苦的，谁让咱就是干这个的呢。”老渔民不误感慨道，“从十四岁跟老爹第一次出海，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咯。”

“啊，那您一直做这个，收入怎么样啊？”

“啥收入不收入的，养家糊口罢了。”老渔民从一旁拿起自己的烟袋，点燃后继续道，“咱跟人家那些能修行的不一样，咱家世辈就是靠着这条渔船活着的。我爷爷是渔民，我爹也是渔民，到我这里，还是渔民。”

“那您儿子呢？”

“儿子啊……”听到莫特提起自己的儿子，老渔民叹了一口气，“那小子在十年前出海的时候，被大鱼叼走咯。”

“啊……”莫特觉着自己好像提到了老渔民的伤心事，心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这……太抱歉了。”

“没事儿，没事儿。”老渔民摆了摆手，“这镇上，祖辈打鱼的渔户，又有哪家没在这大海上折过儿女呢。”

“那……您就没想着给子孙换条路走走？”

“嘿。后生啊，俺们跟你们不一样。”老渔民目光低垂，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袋，“曾经，俺们也羡慕过那些手里拿着长枪短炮的警卫和军士，也羡慕过拿着法杖能够呼风唤雨的法师老爷。”

老渔民一顿，目光移向他处。

“可惜，老天爷就没给俺们这个命啊。”

“人总是要有个奔头儿？”莫特试着跟老渔民问了一声。

“奔头儿？嘿嘿。”老渔民目光转动，看着莫特说到。

“奔头儿俺们有啊。”老渔民伸手指了指渔船上满载的鱼获，“这就是俺们的奔头！”

“这样么……”莫特顺着老渔民的手，呆呆的说道。

“嗯，就这样呗，还能咋样呢。”老渔民磕了磕手中的烟袋，“后生，从小俺爹就教了我一句话。”

“您说。”

“人这一生啊，要能够看得见大海”老渔民一顿，“也要能够看得见明天。”

“啊……”听见老渔民的这句话，莫特突然觉着有些辛酸。

是啊，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个世界，大多数的人，一出生，上限就定下来了。

比如那个中介所的阿萨，比如眼前的老渔民一家。

这些人忙忙碌碌的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一日三餐。

吃得饱，穿得暖，再娶个跟自己一样的姑娘当老婆，生几个胖小子、俏姑娘，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完一生，这就是绝大部分人一生的幸福吧。

“嘿嘿”老渔民看着好一会儿不再吱声的莫特，嘿嘿一笑，接着说到。

“你找我说这么多，肯定是有事吧？心事儿？”

听到老渔民的话，莫特一愣。

是啊，自己没来由的跟这个老渔民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呢……

“呵呵，您说笑了。”想了半晌，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什么自己今天怎么就停在这里跟老渔民聊了这么久。

“你一定不是渔民吧？”

“嗯，不是。”

“是魔法师？”

“不是”莫特答道，然后想了想，补充道，“按照这里的叫法，我应该算是卡特牌炼金师。”

“啊！”听到莫特的职业，老渔民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原来是卡特牌炼金师大人。”

“呃……您说笑了。您说笑了……”听到老渔民蹩脚的称呼，莫特感觉有些臊。

“了不起哟。”老渔民感慨道，“像您这样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人物，真是让人羡慕啊。”

莫特抬眼望向老渔民，整理了一下心情，对着老渔民认真的说道。

“其实，对于我来说，能够像您这样，平淡的过完这一生，反而是让我很羡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