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赐新名

后来,他就这么在将军府住了下来。

夫人为他添置了新衣,还找了一个干净宽敞的房子给他住。

这些衣服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房子他也从来没住过,男孩心里对仙女姐姐怀着莫大感激。

夫妻两人并未按排他具体做什么事情,只是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每天找事情做。

像在后厨帮忙劈柴烧水,在庭院洒扫,眼里看见什么活就做什么。

冬去春来,男孩很少再见到夫人。

初春的午后,阳光寥寥,带着薄寒,夫人似是无意路过他洒扫的园子,看见他便招手让他过去。

“几月不见,你长高了些,以后,去将军身边侍候吧,他身边有不少能人,你跟着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男孩重重点头。

将军在院子里练剑结束,出了很多汗,他递上汗巾。将军望着他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爹娘将我卖了,我已经没有名字了......”他跪在男子脚下,“求将军赐个名吧!”

萧启将剑放入剑鞘,“你恨他们吗?”

“不恨,但是他们选择卖我的那一刻,我就不当他们是我爹娘了。”男孩眼中盛满执着与阴霾。

“你若愿意,便唤萧栩,希望你积极向上,长大后稳重柔和。”

旁边人都面露惊讶,毕竟,这可是跟将军一个姓氏呢,将军这名赐的是否别有深意?

小萧栩重重磕了三个头,一个头一个谢,“谢谢将军,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当日,将军便令管家交给他一笔银钱,让他带回家给家人。小萧栩泪流满面,哽咽接下。

夫人按排了府中家仆送他回家,并打听两个妹妹的下落,一并赎回来送回去。小萧栩以为这是要赶他走,急的跪下抱住南香脚,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是默默流泪,一腔情绪憋的满脸通红。南香笑着拍拍他背,说这里以后也是他的家,办完事就回来吧,他这才抽噎着、泪光闪闪的松开了她。

将军走来,望着夫人,“你对一个孩子都可以这么体贴,为何对我,要如此残忍?”

“为将军纳妾,是对将军残忍吗?”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他们发生争执,以前他无意瞥见的都是一对谪仙般进出的人,时而言笑晏晏,时而琴瑟和鸣。

他随着将军指派的人找到两位被卖的妹妹,三岁的妹妹已经不愿离开她新认的父母,对他这个哥哥也陌生了,那对妇人也舍不得妹妹,因他们无法生育,因此很珍惜这个“女儿”。小萧栩没有强求,就像他也不想再回去一样,或许这里才是妹妹真正的家吧。只有那被青楼买去的妹妹,哭着要跟哥哥回家。

小萧栩将小妹送回家,又给了父母一笔银子,说自己在金都遇见了好人家为奴,每月都有月银,以后不要再卖儿女,他会补贴家用的,俩老人愧的无地自容,含泪点头。

等他再次回到金都已是夏季,那位把他接到将军府的美丽女子,已经离开了。

整座将军府,瞬间进入死一般的沉寂当中。

夏日阳光艳艳,将军府却如坠寒冬腊月。

据说,将军夫人是因为生了重病,怕将军伤心,所以自己独自离开,准备找个地方慢慢死去,不然怎会在走之前,执意要给将军纳妾进门呢?

也有人说,夫人是因为将军先和那妾室有染,夫人知道后气不过,才逼着将军将那女子纳为妾室,实则自己接受不了,后面自己就悄悄离开了,让将军内疚一辈子。

各种流言四起,但事实究竟为何,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毕竟将军的私事,无人敢过问。

而那女子,当真再也不曾出现在金都。世人皆不明白她为何要放弃这泼天的富贵与尊荣,只身远去,就像不知道这个女子当初是从哪里来的金都一样。她好像无根的浮萍,随意飘到了金都,又随意飘向了远方。

寻璐举剑奋力砍向竹身,竹身上毫无伤痕,有些泄气道:“一点痕迹没有。”

萧栩怕寻璐伤到自己,因此给她削了一把木剑来练,他看了看空中飘落的几片竹叶,“有些力道了,若是铁剑,怎么也得下去一寸。”

寻璐将木剑丢给萧栩,萧栩一把接住。

“我要去会会那妾室,劳烦带个路?”

萧栩望望已经沉下来的天色,“现在?”

“是的,你要有事,找个人带我去也行。”寻璐说完便向外走。

萧栩只得跟上去。将军府是真的很大,等两人穿过重重长廊楼榭,到得苏小蕊的住处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四处早已点上了烛火。

寻璐到了门口,大力扣门,来开门的小婢并不认识寻璐,但认识她后面的萧栩,又见寻璐的年龄模样,大概猜测到了她身份。得知寻璐是来拜访自家主子的,赶紧快步回去禀报。

苏小蕊白日里做了亏心事,这会儿一听说寻璐找上门来,慌的赶紧从榻上坐直了身子,“她和萧栩?将军有来吗?”

开门的小婢紫儿说没有。

翠儿在一旁道:“主子如果不想见,就说已经歇下来,让她明儿再来吧?”

“不可,这是她第一次来拜访,我若拒之门外,将军知道了总说不过去,让她们进来吧。翠儿,我们去迎迎。”

萧栩抱剑于胸,“来这儿干嘛?”

“你猜。”

“猜不着!”

萧栩话音刚落,只闻得里面飘出一阵香粉味儿,接着是笑语声传来,“咱家大小姐在哪儿呢?”

寻璐仰头,只见一名穿着轻纱的窈窕女子从门里迤迤然走出来,左右两个婢女掌着灯,看见自己便是热切一笑,“好俊俏的小人儿,前几次去拜访都未曾见你,这回小贵人亲临,真是让我这儿蓬荜生辉呢。萧大人也来了?快请都进来。”

寻璐行了一礼,“姨娘好,这会儿过来,不打扰您休息吧?”

苏小蕊走到她身边,极其自然地牵着她的手,“怎么会?你能来姨娘高兴还来不及,吃饭了吗?”

“还没吃,母亲进宫未归,父亲去了军营,我嫌一个人吃饭没味儿,来姨娘这里找饭吃呢。”

“翠儿,快叫厨子上一桌好饭菜来。”

翠儿应是,快步出去了。苏小蕊牵着寻璐往屋里走,萧栩跟在后面。几人进到屋里,分主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