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有些酷热,吃完午饭后闲来无事,我坐在电脑前悠闲的查找一些资料,也是为了上学做准备。
哥哥在隔壁客厅练字,中途他还让我去买了两碗凉粉,吃了凉粉燥意也消退了些,我也就继续查资料,他也继续练字。
我坐在电脑前没多久,影影约约感觉旁边网线上有什么在动,抬头一看,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是一条拇指粗细,长约五十公分的小白蛇。
虽然不如狂蟒之灾的巨蟒哪样粗大,不过对于我来说,也是挺害怕,毕竟网线可就在电脑旁边,离我也仅有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还不确定这玩意有没有毒。
我腾的一下站起来,离电脑最少两米远,紧接着,就是撒丫子就跑到隔壁跟我哥说,网线上有条蛇,他很淡定的说,你先去把电脑关了。
我说,我。我。我害怕。要不还是你去吧。
他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也怕。
我问他,那怎么办。
他说,怎么办,打电话给老爹。
他负责打电话,我则是去把电脑电源拔了。
没想到啊,关键时候还是靠老爹。我们两兄弟很少叫爸爸,一般都是叫老爹。下文就直接称呼老爹。
这个时候老爹还在外面大路边的商店门口和人闲聊,接到我哥的电话,很快回了家,等他回来,先问了蛇在哪里,我说在网线上,他去看说没有。我说肯定有。
于是找了一把火钳。决定拔了电脑电源看看是不是在电脑桌下面,等移开电脑桌以后,一条眼角上面有小肉刺的小白蛇呈现在我们眼前。
老爹厉声道:出去,出去不打你。
接着就看到,那小白蛇往旁边的行李袋里爬。说时迟那时快,老爹一火钳夹住蛇的中段,我哥顺手把行李袋拉开,那蛇见避无可避,立马立起半个身子,张开蛇口,发出丝丝声,毒牙上寒芒外露。见状,我们立马往后退,老爹也是松了火钳,向它的蛇头攻击而去,夹住了它的后颈处,老爹用火钳夹着蛇头,手提着它的尾巴,提出了门,一把就甩到了门口的沟里。晚上我妈回来听说这个事,就说不应该打它,应该给它烧点纸送它走。这里提一下,我外公懂点风水的风水先生,他们家那片,有挺多都是,似乎是祖传的。我妈懂点,不过都是我外公跟她们姊妹说的一些奇闻怪事,遇到简单的撞客,还可以泼个水饭,遇到难的,就只能去求庙里的师傅。我老爹有两样最拿得出手,一样是毛笔书法,一样是相地风水,不过他看风水有个习惯,就是主人家自己去选地,选中了,他带着盘子去看一下,只说能用还是不能用,从来不主动点穴,也不说主富还是主贵。有人就会好奇我老爹是不是跟我外公学的风水,不是,而是和我外公村子里的人学的,所以才认识了我妈。
才有了我,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从白蛇那件事以后,似乎越来越不顺,先是辍学,再是与老爹反目,最后沦落到离家出走。虽然顺利,不过却是小语种班级,学的是日语,就这样迷迷糊糊上了半年,由于各科成绩垫底,便对学习失去了信心,就动了去学技术的冲动,就是这股冲动了,让我走进了一个危险而又玄妙的世界。
寒假,我就跟父母商量去技校的事,理由就是我成绩垫底,没有信心,但是他们没有同意,于是冲动之下,我就出了远门。
假期结束前期约了一个很早辍学的朋友,这个朋友叫王农友,去了昆明打算做一个网管,结果在昆明被中介一顿忽悠,上了去往福建漳州的车。
包吃包住打了两个月螺丝,也存了五千块钱,王农友受不了,就先我一步跑路了,我也紧随其后,然而他直接回老家贵州,我却还想闯一闯,就在当地租了个十分老旧的月租房子,房间不足二十平,但是有个小阳台和卫生间,阳台可以看到对面阳台,刚好放下一张单人床,每个月两百块水电另算,那个时候还没有押一付一的说法,所以压力还不算太大,大不了每天吃泡面,从我过上了每天吃泡面找工作,还有就是和楼下算命的老头吹牛的日子。
经过一个多月的了解,我知道老头叫李啸章,今年65岁,没有子女,有一个徒弟。
他老是说自己是贵州玉清山掌教,因为我就是贵州六盘水人,所以就在地图上查过,没找到他口中的玉清山,叫玉清村的倒是不少,不过都不在贵州。我也问过他,他老是严厉的说,玉清山就在玉清山嘛,小伙子怎么啰哩巴嗦的。
我也就当他是在吹牛。
他也老是拿我寻开心,说什么收我为徒,我当然一百个不愿意啊,虽然我外公和我老爹会看风水,但是我从来不信这些,而且我可是新时代的青年,脑子里的信仰可是红色的,怎么能被封建迷信给荼毒,自然每次都是言辞拒绝。
就这样,找了两个月,要么就是要学历,要么就是流水线,还有就是推销。我和往常一样找工作,在网上联系了一家。因为离我住的地方很远,我早早就出门了,因为快没钱了,所以就没有打车,就靠步行,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到了地方,这个点人家在吃饭,要一点半才上班,于是我就在周边逛了一下,也是有好几家在招人,不过都说年龄不够,所以在一点半以后就去了早上联系那家,如我所料,依旧是流水线,就草草的应付了一下面试就跑路了,不过也用了两个多小时。
我到住的地方的时候差不多快晚上七点了,李老头还在摆摊,他平时的都是六点收摊,不过我走了这么远的路,挺累的,所以就没有跟他多说,就打了个招呼,就上楼了,我住在四楼404房间,房门正对楼梯口。
应该是太累了,所以躺下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醒过来的时候,灯都没关,眼前迷迷糊糊的,就起来把灯关了,又躺了下去,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到了半夜,我被卫生间冲水的声音吵醒了,肯定是隔壁的又在喝酒,不过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于是我也没有多想,就接着睡,不知道过了又被吵醒了,这次依旧是卫生间冲水声,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我直接没了睡意。就拿出按键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两点二十五分,想着隔壁这样,反正也睡不着了,就玩起了贪吃蛇,突然我又听到了卫生间冲水的声音。不过好像不是隔壁,是我这里,因为我的卫生间是在最里面阳台的左边,而隔壁的是在右边,虽然听也听得到,不过没有这么明显。
我起身开了灯,拿了一个晾衣服的衣架,对卫生间喊了一声,谁在里面,你这属于私闯民宅,再不出来我报警了。
没有回答,也没有动静,我心里打鼓,不过也壮着胆子,去开了卫生间的门,什么也没有,也没有冲水的痕迹。肯定是隔壁的,不是我这里,我看了一下隔壁的阳台,关着灯,乌漆麻黑的。
也没有多想,就回去睡了,然而我才躺下就又听到卫生间冲水的声音,这次我听得一清二楚,就是我这边的卫生间。我怀疑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在我阳台放了音响,又爬起来去阳台和卫生间找了一下,没有音响,除了我自己的洗漱用品,什么没有,隔壁的阳台依旧是乌漆麻黑的。
我决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不管了,先休息,明天还要去找工作,于是关了灯,用被子盖着头,冲水的声音不断,用被子盖着头睡了一会,感觉有些热,就拉了拉被子,才把被子拉下来,我就感觉手脚不受控制,眼睛也睁不开了。这种情况就是老人说的鬼压床,科学的说法是,快睡醒的时候,大脑醒了,小脑还没有醒,所以才会这样。
可是我他妈刚刚没有睡着啊,难道我刚刚是做梦?我正在想该怎么才能完全醒过来的时候,我听到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浑厚的声音说,小子,我哥俩在这里看了你两个月,混得也太差了,不如来跟我们混吧。
另一个尖锐的声音说,就是,现在顿顿吃泡面,找工作还没人要。啧啧啧,成绩垫底,父母还不理解你,我要是你,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我一想到我和老爹商量去技校的事,他只是淡淡的说一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喝醉了以后还说自甘堕落这样的话来羞辱我,我反驳他,他拿断绝关系来威胁我,拿扁担把我撵出家门,我就不由得一阵心寒。
一想到,那年煮卤鸡蛋吃,我不顾他们反对,拿了两个给爷爷,就被他们打了一顿,我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是啊,有这样的家庭,我还活着干嘛,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就这样想着,我眼睛竟然睁开了,接着手脚也能动了。然后就我看到了两个人站在我的床边,一个是身材魁梧汉子,一个瘦小瘦小男子,但是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感觉是模模糊糊的。
他们扶我坐了起来,声音浑厚的魁梧汉子说,以后你就跟我们混,我们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瘦小男子说,就是,不要回去了,反正也不快乐。
我激动说,黑。黑。黑社会?
他俩哈哈一笑说,当然不是,正儿八经的买卖。
我心想,那挺好,万一飞黄腾达了,到时候看老不死的怎么看我,你说我不行,我偏偏作出一番事业给你看。
我刚准备答应他们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门被人踹开了。只看李老头,手持一柄古朴小剑,出现在门口。身后是房东大爷。不过这个时候,我正沉浸在自己飞黄腾达的幻想里,没有去关注李老头。
魁梧汉子和瘦小男子转头愤愤的看着李老头,李老头一声大喝,大胆小鬼,本师在此,竟敢害人性命,就不怕触怒天威,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吗?
魁梧汉子说,死老头,我们兄弟,在此受苦多年,今日拿这小子做替身正合适。
瘦小男子附和,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不介意多带走一个。
李老头冷哼一声说,你兄弟二人抓谁做替身我老头子不管,不过这小娃娃,我保了。
魁梧汉子眉头一皱,显然有些怒了,说,那就要看你了本事了。
魁梧汉子才说完,瘦小男子就冲了出去,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长指甲,直取李老头面门,李老头也不甘示弱,左手一抖,居然变出了一张黄符,右手短剑,左手黄符。我感觉眼前一花,瘦小男子不见了,再看李老头蹲下身去捡起了一条毛毛虫,放进手里的黄符,然后他把黄符折成三角形,放进了他挎在身上的包里。
魁梧汉子大怒,也冲了上去,这次李老头没有拿黄符,手里小剑一指,魁梧汉子便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双腿一弯居然跪在了地上,手中惊恐的说,七。七。七星剑?
李老头面带着笑说,还算识货。
魁梧汉子一脸献媚的说,老头,啊不不不,上师,我兄弟二人在此多年,不曾害过一人,今日对这小兄弟做的事,实属是鬼迷了心窍,求上师放过我们吧。
眼前的魁梧汉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李老头却威严的说,你二人,啊不,你二鬼已经有了害人之心,我便留你不得,给你两条路,一,进入角符中,随我修行,待你消除业障,我给你们做法事超度,送你们去轮回,二,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魁梧汉子最终妥协,选择进了角符中。
李老头拿出一张符纸,把地上的一只青蚂蚱捡了起来,包在了符里,连同七星剑放进了包里。又走到我面前,轻轻的抚摸我的额头,说小娃娃,没吓到你吧。
我说,刚刚那两个是,,,鬼?
他说,你说呢?
我感觉我的后背一阵发凉,又问李老头,那我现在是活人吗?
李老头示意我看床上,我扭头一看,床上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赫然是我自己,床上的我胸腔没有起伏,像是没有了呼吸一样。
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我就这么死了?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不甘心,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于是学着电视里的片段,躺在自己身体上,结果我发现没得卵用。说实话,我开始慌了,我求李老头救我,他没有说话,就像看不见我一样。我伸手拉他,结果刚刚还能碰到李老头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后面我都急哭了,我哭着求李老头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李老头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退了出去,还把门带上了,我拼命的敲着门,然而回应我的却是什么都没有,连声音都没有,四周静得可怕。
李老头刚刚不是说要保我吗,怎么现在不管我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要是死了,是不是有黑白无常来接我,电视剧和小说里都说横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进祖坟的,只能做孤魂野鬼,还要被欺负,算了,反正都死了,还管这些,于是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不知不觉眼前一黑。
等我再睁开眼,看到的是李老头笑眯眯的脸,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说,小娃娃,你醒了。
我问,昨天晚上是真的?
他神秘一笑,你说呢?
我谄媚的说,李师父,你之前说,要收我为徒,还算,算,算不算数,嘿嘿
他笑着说,早知道是这样,我就提前招两个小鬼吓吓你了。
我说,别啊,万一给我吓死了,谁继承你老人家的衣钵。
我又想到,他收了那俩玩意就走了,就问他,我求你救我,你咋就直接走了。
旁边的房东大爷说,没救你?要不是老李头救你,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说,李师父收了那俩家伙是不假,可是我看着我的身体没了呼吸啊。
李老头说,小娃娃,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老头子我本来不打算收徒了,可是看到你小伙子和我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很像,有一股冲劲,人品还不错,加上我感觉到,你身上有我玉清山的山气儿,虽然很淡。
房东大爷对我说,赶紧磕头吧,小娃娃,老李头是有本事的人。
我也端正了态度,对李老头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这里说一句题外话,给人磕头只能磕一个,磕两个那是给鬼磕的,有人就要反驳老赵了,那每次去上坟都是磕三个啊,怎么到你这里就只磕两个了。
我且问一句,你们家的逝去先人是不是要上你们家的家神位,那自然就是神,正所谓是一人二鬼三神。
磕完头,李老头给了我一本书,封面写着《玉清易法》,我翻开看了一下,第一篇是目录,然后就是开慧眼,接着是化煞,破业,修法。
李老头说,今天以后就不要去找工作了,找了也找不到,还不如就在这里学习《玉清易法》。
我说,师父,不去找工作,我吃什么,而且房租也是钱啊。
房东大爷说,你拜了老李头为师,就是自己人,房租免了,就帮我收拾一下屋子,我吃啥你吃啥。
我问李老头,师父,拜了你为师,就算是入了玉清山,那我是不是也会五弊三缺啊?
李老头问我,五弊三缺?是什么玩意?
我说,五弊三缺就是鳏寡贫夭孤啊。
李老头又问,你都是哪里知道这些的?
我骄傲的说,小说里都是这么说的。
啪的一声,他就给我后脑来了一下说,少看点小说,那玩意害人啊。
说完,他再次让我跪下,这次他念念叨叨的走到我身后,拿出一根银针,往我后脖颈扎了一下,先是感觉后脖颈一麻,再就是有点痛,最后感觉一阵暖流流入了我的后脖颈。
我问,师父这是干嘛?
他说,这是祖师爷神打,能在关键时候救你一命。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昨天一夜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说完就和房东大爷出去了。
就这样,我拜了李老头为师,在房东大爷这住了下来。白天就翻着《玉清易法》看,晚上的时候带着玉清易法去了李老头那里那里找他,他就住在我楼下,就在他这里,我用了两个小时,开了慧眼。
他惊讶的看着我。
我有点慌张的说,怎么了师父,我是不是太笨了,花了这么久才学会。
他说,小瑜啊,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开慧眼。
我说,怎么可能。
他说,老子花了整整六个月才开了慧眼,那个时候你师公夸老子是个天才,现在你居然只用了两个小时。天才啊,看来我玉清山超过茅山有望,哈哈哈。
我挠了挠头,嘿嘿的笑。
他说,你也别骄傲,一步一个脚印,莫骄傲。
我说,是,师父。
就这样此后的几个月,我都在这里研习《玉清易法》,有不懂的就去问李老头。
一直到快过年的时候,李老头说,快过年了,也该回去了。
我问,师父,回去?你要带我回玉清山吗?
他说,为师说的是你该回去了,不能老是待在外地,回去待一年,不要在外地,期间好好修习《玉清易法》。
我问原因,他说他算到我未来一年有一场劫难,只有在老家才能躲过去,等躲过去他会去找我,又递给我一个拇指盖大小的印和一个差不多大小的铃铛,印上面刻的是篆体字。
他说,这印叫太上无为印,只要印在,他就能找到我,以后也可以凭太上无为印上玉清山找我大师兄。这铃叫镇魂铃,顾名思义,有震慑鬼魂的功效。
又交代我不要暴露玉清山的身份,除非是我大师兄拿着一枚三元归一印来找我。
我还想问劫难具体是什么。他让我不要多问,照做就行,他又给了我两千多块钱,让我去买了一张火车票,直奔了老家。
又要回到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家,我的心情很复杂。
从福建漳州到贵州六盘水绿皮火车硬座两天一夜。
在李老头身边这段时间,也只是开了慧眼,学会一些简单的化煞,而更高深的走阴,却怎么也摸不到门槛,李老头说过,要一步一步来,等入了道,就会慢慢融会贯通了。可是我还是没搞懂要怎么才能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