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卜师在空气中显现出身形，他平伸双手，十指仿佛连接着地平线的无穷远处。
慈祥而和蔼。
“我之所以来此，并不是因为那些赏金，更不是为了提升在奥德赛咨询的排名。”
“兄弟，你我皆为神之子，为什么要为凡人的事情自相残杀？”
他慈爱的笑着，身影在摇曳的空气中越发清晰。
“午夜将至，人类的故事即将画上句号，而我们的宏伟篇章才刚刚开始。”
肠卜师滔滔不绝。
他缓步向前。
李旭看着被自己触手贯穿的马尔科夫。
“你怎么做到的？”
“我？”
肠卜师用一种赞叹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李旭。
“朋友，你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吗？言辞所具有的魔力。”
故事里，巍峨的金字塔并不是人类所建，而是古埃及的魔法师和炼金术士们Y的。
他们之所以能够挪动巨石，令其构建起宏伟的建筑，原因是他们掌握了石头“真实的名字”，也就是“真名”。
“只要一句话，就能够形成律令，让顽石服从。”
“这就是你的力量？”
“不，这是我们的力量。”
肠卜师淡然说道。
“相信我，只要稍加训练，你也能接触到这种更深层次的力量。”
“我？”
“我来自一个古老的修会，我们遵从古贤的智慧，并将为人类开辟未来。”
“未来？”
“是的，在人类即将毁灭的当下。”
肠卜师展现出一种平静的淡然，仿佛战场并不存在，此刻这烈火沸腾的战场之上，他宛如闲庭信步。
“我的朋友，你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你必须寻找到驯服之道。”
“兄弟，你现在已经超然于人类之上，杀戮之力已经重塑了你的灵魂……”
“……告诉我，是否午夜之时，那股杀戮欲望折磨这着你，让你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是否心怀愤怒，想要将这个世界彻底粉碎？”
赤色的梦魇，杀戮的欲望……
肠卜师所言无错，这的确是最近困扰着李旭的问题。
但这也并不是李旭的“问题”。
因为对于这一切他已经接受。
“对于能力者而言，失控跟死亡一样，你运用的次数越多，对这力量了解的越深，就距离帷幕另一边越近。”
肠卜师解释道。
“灵界、群星之寰宇、深渊、诸国度、灵薄狱……我们有太多的名称可以使用，但是哪一个才是它的真实面目？”
“就像是古籍《玄君七章秘录》所言，我们并不是追逐知识，而是被知识所追逐。你我并非猎手，而是猎物。”
肠卜师狞笑着，他伸出一根手指。
“【定】”
一颗高速螺旋的弹头就这样被他定在了空中。
钨钢子弹仍然在高速旋转着，它所蕴含的能量并没有灭失一丝。
空间的概念在言语面前灭失，它保留着自己的速度和能量，在空气中不能再进分毫。
“我已经预见了一切。”
“继续杀戮下去，你就会被杀戮本身所吞噬，最终成为血肉凝造的怪物，给你所爱的人，你的城市，你的国家带来无尽的灾难，最终成长为【神孽】。”
肠卜师伸出一只手。
“我可以帮助你，我们可以压制住你的失控，并且给你带来更强大的力量。”
李旭静静地听着。
肠卜师的话语之中有多少是真的？
失控，成为神孽，甚至所谓的“律令”。
这些可能都是谎言。
律令术的本来面目是他可以操控空间，或者是速度，随便什么怪能力都有可能做到。
“你要我怎么做？”
“跟我离开。”
肠卜师说道。
“他们会同意吗？”
李旭指了指另外一边一脸疑惑正看着场上的马尔科夫，还有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女人。
“他们会同意的。”
“杀了他。”
李旭继续指着马尔科夫。
“杀了他，我就跟你走。”
肠卜师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在他曾经观测过的未来里，他并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通过长时间的修持，不断地领悟，肠卜师已经跃升到了【职阶】的尽头，已经接触到了属于源质的无穷大海。
他需要李旭。
他的确撒了谎。
相较于李旭，肠卜师才是距离失控更近的人。
太多次的解读未来，已经让他进入了崩溃的边缘。
如果说陈文君的失控或者死亡的结果是变为半人半兽的恶鬼，开始无休止的捕猎。
那么肠卜师失控的后果就是迷失在时光之中。
喝下去的水重新回到酒杯里，自己消失视线中离奇消失，甚至亲手杀死的人开始复活……
肠卜师非常确定，他就要在“现在”消失了。
很快，任何一个有关现在的“事实”与“概念”里都不会有他的存在，他将永远消失在“无尽的未来”之中。
那是一场不会结束的幻梦，他将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在所有灭亡的未来之中，他还是找到了一个可能存续的未来。
到大夏去，夺走一个名叫李旭的人的能力，向着更深层次跃升。
只需要通过一个巧妙的“仪式”。
因为【屠夫】与【肠卜师】同属相似的系统，彼此之间构成了完美的补益。
同样以【血肉】作为根基，一者拥有【杀戮】，而另外一者司掌【预言】。
一旦获得【屠夫】的能力，他就可以达成一个完美的平衡状态。
【杀戮】将会平衡【预言】，在现实与未来的力量冲突中重新找到一个平衡点……
而自己也将向上跃升，掌握到【邪秽系】更深层次的力量。
在他观测的那个未来之中，李旭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甚至在观测的任何一个未来之中，李旭都没有这样的要求。
失控了……
肠卜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身躯，然而下一秒，一团距离的火光在他眼前爆炸开来。
三十六枚155毫米高爆榴弹在肠卜师身周炸开，战神挥动了他改变一切的重锤，烈火与金属将一切覆盖。
而这只是第一轮。
第二轮，第三轮。
在三轮炮火结束之后，大地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胜利者。
弹坑，碎片，虚无……
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人影。
肠卜师。
他伸出自己的双手，血肉模糊，弹片已经摧毁一切，指骨、手臂，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下两个恶心的肉桩。
【这不应该是未来……】
他调动着自己最后的力量，用古老的律令术塑造一个全新的未来。
这是他的力量，是他的神权。
下一秒，一切恢复正常，他的手干净，漂亮。
就像是一切没有发生。
但痛楚贯彻心扉。
他低下头。
不知道何时，一根硕大的触手已经贯穿了自己。
李旭看着眼前的对手，眼眸之中尽是疑惑。
不过很快。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双手变成六根粗大的触手将眼前的敌人彻底洞穿。
与此同时，李旭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向着自己身体内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