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天灾

三天时间，足够积攒厚厚一层霜雪。

人们再没有收集雪水的念头，甚至还要冒险爬上房顶，将上面的积雪扫落，以免沉重的雪块压塌房屋。

雪后初霁。

天地间仿佛披上一层洁白的纱幔，万物皆静，只余清新的寒气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院落之中，积雪覆盖了青石板路，踏上去发出“吱吱”的声响。

树梢枝头，雪花积压。

枝条承受不住重量，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沙——

沙——

趁着雪停的工夫，村民们开始打扫院落，不然等雪被压实了，就很难清理了。

商黎披着黑袍坐在房檐上，凝望着天边的暗色云层，血眸中荡过一丝涟漪。

“仙家，小老儿带乡亲们给您打扫下庭院，您看方便吗？”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商黎垂下视线，看向来人。

原是村正以及数名扛着清雪工具的村民。

其实这点积雪，对他而言不过是挥两下衣袖的事。

但商黎并不想拂村民们的好意，遂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获得许可，众人立马开始忙活，铲雪的铲雪，扫地的扫地，很快便将庙外小院清理大半。

“你挺悠闲啊。”

蓦的，身后传来九灵的声音。

语气不冷不热。

商黎没回头，只是伸手拨开旁边的积雪，并拍了拍：“坐。”

九灵也不矫情，踩着房顶的瓦片，几步走到他身旁，径自坐了下来。

白皙素手托起半边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忙碌的人群，直至他们清扫完毕。

“仙家，那我们就走了，有事您在叫我们。”

村正仰头道。

商黎抬了下手：“费心了。”

村正受宠若惊：“仙家言重了，小老儿告辞。”

说罢，带人离开。

望着退出院落的人群，九灵呼出一口白雾，道：“别的妖怪都是占山为王，你可倒好，到人间当起活菩萨了。”

“活菩萨？你确定我不是活阎王？”

“地府的鬼怪才会这么想，而且真正的活阎王是那两尊黑甲武士，跟你有啥关系？”九灵反驳道。

“他俩是我叫来的，算是本仙的下属，而下属干的工作，自然都是我这个领导的功劳。”

“切，没脸没皮。”九灵白了他一眼，又补了一句：“你要是闲着没事，咱俩去村外干一架，也好松松筋骨。”

商黎摆了摆手，一口回绝：“免了，你才来几天啊，都跟我干三架了，就算有深仇大恨，也差不多该消气了吧？”

这段时日来，九灵动不动就拉他出去单挑，下手还特别重。

在不使用法宝，只靠武力的情况下，他的确不是九灵的对手。

连打带逃的，通常走不过百招就要落败。

如果直接莽，甚至连五十招都接不住。

该说不说，这虎妞打架确实是个好手。

但就西游世界来说，她也只能归类为那种又穷又没背景的山大王，除了种族较为稀缺外，确无半点特殊之处，也难怪在原著中会被打死。

“那又怎样？”九灵噘嘴道：“你害我身败名裂、无家可归，揍死你都活该。”

商黎没接话茬，随她怎么说。

双方就这么沉默下来，望着远处发呆。

好半天，九灵再次挑起话头：“先前买的那些粮食，就是给这些人准备的吧？说说看，你为啥要照顾人类？明明他们才是食物。”

“我依靠人族的信仰修炼，这个理由可以吗？”商黎言简意赅地回复道。

“你又不修佛道，不供三清，不拜玉皇，如何用的了香火？”九灵奇怪道。

商黎换了个坐姿，用双手撑着瓦片，身子向后仰去，目光直视苍穹。

“妖、仙、佛在本质上并无任何区别，不过是身份不同罢了，谁强谁就有话语权，而香火信仰更不是仙佛的专利，只要有修炼方法，谁都可以用。”

“真的假的？”对于他的这番说辞，九灵倍感惊异。

“骗你对我有啥好处？”

“那你这么搞，就不怕上面察觉？”

“怕，所以要悄悄的搞。”

“你所谓的“悄悄”，就是把鬼差宰了对吧。”

“那是万不得已而为之，你当我想啊？”

“少废话，过来。”

话落，拽着商黎就要往下跳。

“干嘛？别拉拉扯扯的。”

“干嘛？”九灵勾了勾嘴角：“当然是干架！”

......

雪驻后，天空并未放晴。

仅仅过了一日，鹅毛般的大雪便悄无声息地降临。

不过半个晚上的时间，便积了厚厚一层。

人们的心情也从最初的欢呼雀跃，逐渐演变成焦虑。

而除雪的频率，也不得不从最开始的每两天一次，提高到一天一次，再到现在的一天三四次。

因为雪下的实在太急了，稍不注意就会把房屋压塌。

进而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哪怕落霞村的房子经过先前的加固，也必须做到一天两清。

由于屋顶的瓦片本就光滑，外加覆盖了一层冰雪的缘故，每天都有人因脚下不留神，从房顶滚落下来。

运气好点的摔在雪堆里，半天爬不起来。

运气差的则当场摔死或摔个半残不残。

白仙担心万华乡百姓的安危，在暴雪的第二天一早，便动身赶了回去。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整整五天，连过年那天都没消停，一直下到年初二。

街道上的雪已经没至膝盖，哪怕迈出一步都十分艰难。

至于村民的院落中，则干脆连门都推不开。

越是封闭的院子，雪积的就越厚，人只能从窗户进出。

商黎一个人分身乏术，即便有黄皮子他们的帮忙，也仍旧顾不过来。

雪势之大，饶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九灵和参娃子也是唏嘘不已。

黄皮子更是坦言说，至少有十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经过粗略统计，两村两乡共有三十余间房屋被大雪压塌。

庆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他们在察觉不对劲后，立马就撤了出来，去到亲戚邻里家暂住。

至于屋里的财物和粮食就没办法了，来不及抢救的。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事情还不算很糟，尚在接受范围内。

咚——

庙堂里，九灵放下两碗血食，并将其中一碗推给商黎。

“吃。”

一字落下，自己先往嘴里灌了一口。

商黎盯着冒热气的瓷碗发呆，却是没有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