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买买买

琳琅满目的商品。

许翔看得眼睛直勾勾。

许霜双眼放光，尤其是那些用玻璃罐装起来的各色零食。

许辉却是被门边停放的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所吸引，标价120元。

“这么便宜？”

仔细一看，不是名牌凤凰、永久或者飞鸽，而是一个叫“海狮”的牌子，在这个时代，属于是杂牌。

名牌自行车，就跟后世的名车一样，骑出去倍儿有面。

有姑娘出嫁非要凤凰自行车来接呢。

这就造成三大名牌自行车非常紧俏稀缺，还有“男人骑凤凰，女人骑永久”这样的谚语。

买这种紧缺的自行车，肯定是要自行车票和工业票。

农村这两年陆续也有一些自行车票，不过数量很少，也不可能分到许家这样的普通家庭。

“海狮”这种牌子的自行车，不受市场追捧，不用票也能买。

价格倒是不贵，不过……

这是一大笔开支，还是跟父母商量之后再说吧。

他放下了念头，转身来到柜台前。

售货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一边嗑瓜子，一边斜眼瞧着进来的三兄妹。

“同志，有白糖或者蔗糖吗？”许辉问道。

“有糖，你有食糖票吗？”

“没票，多花钱行不行？”

“不行。”售货员的话铿锵有力，不留任何余地。

现在白糖、蔗糖都很紧缺，城里糖供应量不多，乡下更少，都是要票。

哪怕有点糖票，也不知道分到哪里去了，都得凭关系。

“扯点布。”许辉把布票拿出来。

“一尺4角钱，要多少？”售货员搬过来一卷蓝色的“劳动布”。

“只有这种？”

“刚送来的，有就不错了。”

“算了，先不买布了，以后有其他布料再来买。”许辉深感无奈。

现代物资稀缺，乡下物资的稀缺度还要更甚。

“哪些东西不要票？”

“这些吃的，咸菜，要不要？还有老冰棍……”

“来三根老冰棍先！”许辉一路走来，口干舌燥。

售货员再次打量兄妹三人，似乎是在思量这三人是否能消费得起。

在掀开保温箱子之前，她提醒：“一根1角钱！”

“买啊！”

许辉把一张一元钞票扔桌上，一名女拖拉机手朝售货员露出一口白牙。

老冰棍只是水和糖精冰冻而成，有股甜味。

价格实在是高得不符合实际价值。

这玩意儿原料成本估计1分钱不到。

“有大白兔奶糖没？”

“没有，不过有这种糖，还有饼干，不过需要票。”

“没有票，多来点不要票的！”

“芝麻糖、山楂片是本地产的，不要票。”

“多来点！”

“酱油不要票，需要吗？”

“要，装满！”

“酱油瓶呢？”售货员问。

“没瓶子啊，那就顺便买个水壶，把酱油装进去。”

许辉随口又买下许多东西，感受到衣角有动静，低头一看是许霜，便笑道：“酱油炒菜好吃，拌饭也好吃。”

视线扫过许霜脏兮兮的小脚，一双胶凉鞋已经破破烂烂。

胶凉鞋烂了，用火把镰刀烤红了，在撕烂的口子烫一下，胶软又能贴合在一起。

一双鞋缝缝补补不知多少次，显然已经不合脚了。

“买一双胶鞋，给她试试。”

“一双鞋3块6角，需要胶鞋票。”

“解放鞋呢？”

“也要鞋票。布鞋不用票，因为是我们本地社员自己做的。”

“买！我们一人买一双布鞋！”

许辉大手一挥，买买买。

“咱爸妈和姐姐穿多大的鞋码？”他问。

三兄妹面面相觑，许翔和许霜摇头无语。

“那算了，下次给他们买，大队代销点应该也有布鞋卖。”

许辉花钱是真不心疼，不要票的东西，能吃能用上的，都买点，甚至包括了几包卷烟，总共花了三十四块八毛钱。

生产大队、公社的合作社，大部分售卖的东西是不要票的，因为老百姓也没有票。

凤凰、永久、飞鸽自行车自不必说，电视、收音机这类紧俏工业品，一票难求的肯定是没有。

售货员用算盘给他们算账，只觉得满心震撼。

这是三位小财神爷啊！

这一大堆东西，跟不要钱似的！

不过也不奇怪，也不少见。

隔壁就是黄金收兑点，淘金发财的人，卖了钱都会到这里来买东西。

真羡慕那些淘金人。

她满心震撼的目送三位少年出门，笑道：“慢走啊。”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黄金收兑点，许辉进去把一包香烟扔下就跑，等办事员追出来已经不见三兄妹的人影。

“完了完了，花这么多钱，爸妈肯定要骂咱们！”许翔一路上惴惴不安。

“这才多少钱！”许辉浑不在意。

“我们去上学生活费一个月才花三块多钱，你花一年的生活费了！”

“花的多不是问题，关键是咱们要挣得更多！”

“明天去林场，我一定要多背两筐矿石！”许翔浑身充满了劲儿。

“二哥，老冰棍很甜。”

许霜的一根老冰棍，拿在手里舍不得吃，冰化了水快滴下来才舔一下，把这种快乐尽量延长。

“以后还想不想吃？”

“想吃！”

“二哥跟你保证，以后你想吃就吃。”

“不要，我吃一根就够了，以后不吃了。”许霜很懂事，知道老冰棍贵，也知道父母挣钱不容易。

许辉莫名的有些心酸，摸了摸妹妹略微有些泛黄干枯的头发。

……

回到家，父母和姐姐没在，到了傍晚，他们才一前一后背着沉甸甸的矿石来到院坝。

昨晚说好今天休息一天，他们还是又去林场采矿石了。

肖秀娟进厨房喝水的时候，看到木桶里面盛满了泉水，里面漂浮着一大块猪肉，有肥有瘦。

天气炎热，猪肉放水里面能降温，也能防苍蝇。

她出门见几个孩子帮忙搬矿石，大声的问道：“许辉，你买的猪肉？”

“我买的，有肥有瘦，是不是刚刚好？”许辉笑道。

“哎哟，我的小祖宗唉，你咋买了带骨头的！”肖秀娟心疼啊。

骨头要是换成肉，那就得好几两了，能装半壶油，够一家吃很长时间了。

这会儿的人，买猪肉都不喜欢要骨头。

“有骨头好啊，一会儿炖汤，贼好吃！我刚才看厨房里有半个冬瓜，正好晚上炖排骨冬瓜汤。”

“哎哟喂！”

肖秀娟拍着腿，倒也没有继续责怪，准备过来搭把手帮忙搬矿石，却见许霜在一旁拿着芝麻糖咬得嘎嘣脆，这才看到堂屋方桌上摆着一个布袋，布袋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吃零食，当然还有糖精、味精这些必需品。

“哎哟，我的小祖宗唉，买这么多东西！”她是一阵阵肉痛。

许德民也过来看了一眼，只是微微一笑，安慰妻子：“孩子们自己找到的金矿，出了那么多汗，花点钱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