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启航 二

经过闽县，又看过长乐一带的港口，等回到林府的时候已是夜深。

林震南刚好从镖局回来，这几日忙着处理死伤镖头的后事，累得他精疲力尽。

事情虽然很简单，只是琐事细节很杂，林震南又要亲力亲为，是以花费了不少时间。

他见了韩慎，便诚挚道歉：“恩公，这几日要事缠身，怠慢了各位，还请见谅。”

韩慎说：“正事要紧，总镖头不必多礼。兄弟们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林震南说：“明日便要下葬，到时候还请恩公一并出席。”

韩慎答应下来，便与林震南互道晚安，和丁典等人各自回房练功休息。

第二日，林家仆役送来玄色礼服，几人穿戴整齐后，便随着林平之一起前往镖局，随行的还有青城派侯人英等弟子，他们并没有穿着青城派的服饰，而是换上了福威镖局的着装。

一想到原书中这两派都是生死大敌，想不到此刻竟然走到了一起，不由让人感慨世事如棋。

不过暂时的和平不代表一辈子都会站到一起，两派因为利益暂时走到了一起，说不定那日又因为利益拔剑相向。

这江湖上的事，原本就难说得紧。

古代丧事繁琐，有复礼、哭礼、沐浴、饭含、小殓、设灵、入殓、停殡、下葬、做七等一系列流程。

听得韩慎头晕目眩，而现在的环节正好是停殡，供活人奔丧。根据礼记一书所载，灵枢要停留15天以上才好下葬。

江湖儿女等不得那么久，估计奔丧几日，便会让人下葬。

福威镖局出事，不仅仅是死者亲友过来，就连林震南相交的好友都过来。

其中份量最大的是知州叶时，虽然只是短暂停留，也足以证明了林家在福州的影响力。

等叶时走后，又来了一个重量人物。

一群虎背熊腰的汉子簇拥着一个锦衣男子走到了门派，身旁一人地上拜帖。

门房见了顿时有些紧张，大声说：“巨鲸帮安帮主到！”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人人看向大门，便见那安帮主带着两人走了进来。

早前巨鲸帮帮主麦鲸在王盘山被谢逊所杀，现在这位帮主是帮众新推上来的豪杰，据说武功不俗，远胜过前任帮主麦鲸。

“恩公，我来给你介绍一个大人物。”

林震南拉着韩慎走到那锦衣男子身旁，相互引荐了一番。

那男子名叫安剑清，韩慎记得碧血剑中也有一个安剑清，做到了锦衣卫指挥。不知道这人仅仅是同名，还是自己记忆中那个人。

安剑清见林震南对这一个看起来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如此礼遇，不由得大为好奇。

“常言道，英雄出少年，西门少侠如此年轻便能得到林总镖头看重，必有过人之处。我安某人最喜结交英雄，以后我们可要多加亲近亲近。”

韩慎说：“小子年少，以后还得请安帮主多多指点。”

林震南说：“西门少侠年少有为，世所罕见。此番出海，我便要请他与我一同前往。”

安剑清见他如此重视韩慎，立即从好奇转变为惊讶，又重视起来。

林震南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这么重要的事都要带着这少年，要么身份不凡，要么便是本事高超。

他虽然热衷名利，但也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胡乱贬低林震南的眼光，只会越加看重韩慎。

“西门少侠他日有瑕，可来福清做客。”

韩慎微笑：“只要安帮主不嫌打扰，我闲暇时定要登门拜访。”

几人说了一阵，又有其他客人过来，林震南便带着韩慎过去拜访。

这番做派，不清楚的还以为韩慎是他林震南的私生子呢。

等下葬后，做七便用不着林震南了。

他开始带着韩慎做筹备工作，至于青城派弟子，随意便找点体力活就打发了。

“恩公，这闽江流经半个福建，沿江遍布着各大重镇，通过水运，我们可以将货物流转到各个地方。这次海贸，我们可以通过闽江，将各地的特产送到福州。

罗源、连江一带的杉、松木材，荔枝、龙眼、橄榄、橙、桔、柚、香木缘、枇杷、梨、李等20余种水果，福州、建洲的贡茶，南安、安溪等地的糖，古田、罗源、连江、永福等地产的竹纸、楮纸、薄藤纸等。

德化县、建阳县和将乐县等地产的瓷器、陶器、漆器，泉州、福州本地的丝织品，还有金、银、铜等。

这些都是可以在福建路筹集的上佳货物。

史大郎的意思是我们第一次走，赚钱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熟悉路线，与当地商人建立友好联系，多带漆器、瓷器、丝绸等比较好脱手的货物。”

他说的这些道理，韩慎都明白，但各地产品，他都不熟悉。

这些货物的质量标准如何，找谁购买，如何验收，售价几何，货运成本等等诸多细节，他只有模糊的概念，具体要怎么实施才能让利益最大化，他还真没有腹案。

接下来的时日，韩慎三人几乎都在码头，验收货物，装载登船等等。

一艘海船上面多则几百人，少则百余人，船身长宽各几十丈，船上的人分别占据几尺见方的空间，舱底放货物，货物上睡人。货物以陶瓷为主，大瓷碗里套着小瓷碗，大陶罐里放着小陶罐，每一处空间都被利用，没有一分一厘空闲的地方。

对韩慎来说，知道流程是一回事，还得了解认识这条贸易链上形形色色的人物，知晓如何跟他们打交道。

有林震南这个地头蛇做引路人，足以让韩慎后日少走了许多弯路。

临近出发，还要准备路上吃的，毕竟要在海上漂泊，长时间见不着陆地，淡水、食物、药材尤为重要。

这些东西早已装载完毕，工人们正往船上送肉食。

肉食基本都是腌肉、腊肉、鱼鲊和弝子，其中鱼鲊是腌好的鱼干，弝子是腌好的肉干。

这弝子韩慎没见过，问了一工人才知道这做法，是将猪肉切成三寸长的细条，用食盐、砂糖、花椒、砂仁拌匀，晒干，再蒸熟、摊凉，用纸包裹，用草绳扎紧，悬挂起来保存。

还有鲜活的家禽家畜被送上了特定的船只，这些船不住人，货物也少，都是不易损坏的。除了能让船员吃到新鲜肉类，还可以用鸡鸭来钓海鱼。此外还备有果干、蜜饯，酒水等。

一切就绪，林震南宴请了巨鲸帮帮主，以及要上船的所有人，包括韩慎三人，青城派侯人英等弟子，福威镖局一些机灵的好手，船队的船长、向导、大夫、船员等人，并做了誓师演讲。

宴后，林震南带着林平之去了向阳祖宅，向灵牌上香，又对林平之说：

“平之，此番远洋海外，至少要一年时间，此事事关重大，爹爹不得不亲自上阵。这镖局大小事务，你可得跟你杜伯伯好生学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