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悟功

韩慎站在甲板上，凝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这一段时间他不能乱动，练不得武技，只能练练内功。

闲暇时，他就倚靠着舷墙，观摩海势。

这大海有时平静无波，娴静温柔，有时又狂风暴雨，天地变色。

这动静阴阳的转换，可比他在太湖观水时要猛烈得多，也极端得多。

若他能在爆发时将力道使得更加刚猛，自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可知易行难，道理是怎么回事，如何做到才是关键。

想要将武道练到至高境界，一定要了解苍生万物。

火趁风威，风助火势……

可见要发挥出更强的力量，来源不能单一。

便是现实中的格斗也要求将全身的力量爆发在一点。

那么他内力和体魄的力量是不是也可以相互配合呢？

当世每个武者发力都是调动了身体与内力的力量，只是运用的效率不一。

绝顶武功会有意识地讲究两者的配合，比如降龙掌，龙象般若功都是由外而内，能够通过体魄的锻炼反哺内功的锻炼。而易筋经、神足经、九阳功、九阴功等则是内外兼修的上佳法门。即便是他练的血海魔功也涉及到这方面的修行。

往日他练功时也有这般考虑，只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想得这么深。

凭空创功的确难如登天，但他手中已经有神照功、血海魔功、龙象般若功前四层三门世间最顶尖的心法神功，通过截长补短相互印证，再加上平日里的感悟实战，未必就不能创出一门独属于他自己的神功妙诀。

这一思索就进入到了到物我两忘的状态，不管风吹日晒，都一动不动地站在船头，就像石像一样，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

林震南等人见他尚未伤愈，想要叫醒他，却被丁典阻止。

“郎君正值关键时刻，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

何大夫焦急地说：“可是恩公伤势未愈，就这么风吹日晒，我怕他小腿要落下病根！”

丁典说：“郎君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何大夫还要说话，忽然想起这几日韩慎可怕的恢复速度，这可不是常人可以比的。

或许些许伤势，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突然间下了大雨，狂风掀起大浪，晃得船身摇摇晃晃。

有经验的水手已经自发行动，准备倒水。

船长彭荣富观察风向，立即下令调整航线，顺风而行，船队在风力推动下，跑得比平日更快了一些。

安排妥当后，危机稍稍解除，他顿时想起韩慎还在船头，想要赶过去，可刚一转身就见韩慎站在他身边，差点没把他吓死。

“恩公……你怎么突然在这里……”

韩慎说：“劳烦各位费心了，真对不住。你继续指挥，不用管我。”

彭荣富点了点头，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

大自然的确神奇，但人类以渺小的身躯，利用大自然的力量，一步步征服大自然的过程，不是更加伟大吗？

一理通百理融，这世间万物的本质是相通的。

读书、绘画、书法、茶艺、兵法、工匠、航海这诸般种种，总能有值得他借鉴的地方。

这些道理，当世很少有人能想明白，便是有所领悟，也粗浅得很。

但韩慎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什么稀奇古怪的理论没听过？

眼前这个世界脱胎于金大侠的作品，也受武侠小说的规则影响。

韩慎仰面迎着风浪，突然有所领悟，不由得大笑三声。

周围噪声虽大，但声音依然能穿透到船队每一个人耳里。

丁典叹息：“我自幼练武，在三十来岁的时候已经通了任督，自问也算是武学奇才。谁知道见了郎君，才知道什么是惊才绝艳的天资。偏偏他又肯下苦功夫，假以时日，他必成一代宗师，就像达摩老祖，孤独剑魔，三丰真人那般，光耀千古。”

狄云点头赞同：“以前我还挺不服输的，总想着能赶上你们。可是我百般努力，与郎君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总感觉自己是白白浪费力气了。”

丁典微笑：“这可不是白费力气，你和传奇比较，当然是自讨苦吃。不过近日与我的差距，可是在不断缩小，所以不要妄自菲薄。努力虽然没办法让你成为最顶尖的人，但让自己变得更好一些，却是不难。”

狄云笑了起来：“放心，我就是发发恼骚，小弟不才，怎么也不能给你二位添麻烦！”

两人相视而笑，只觉豪情万丈。

而蒲家的船队中，正在静坐的蒲杰睁开双眼，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讶异的色彩。

“这小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假意时日，只怕又是一个明尊那般的人物。等到了地头，须得第一时间除去此人才是，万不可给他成长的机会。”

他喃喃说了几句，便又闭上眼睛，沉寂了下去，似乎万事已定，再不需要他操心了一般。

韩慎有了新的领悟，反而不出手练功了，每日就混在水手之中，跟他们交谈，除了问航海方面的经历，还参与他们平日的消遣。

同时，他还跟何大夫，船上翻译打交道，总之各种与武功不相干的东西他都要了解。

他时常带着一本小册，随手将自己见闻记下，内容驳杂，包罗万象，要分门别类得大费周折。

船队一路到了经过广州、崖州、交趾，一直到了占城。

船队泊湾，要与当地商人交易，也要补给船上用品，船员们憋了许久，也想下船娱乐一番。

蒲杰主动找了上来，说：“最早我们蒲家先祖便是在此处经商，后来为了寻求商机，又到了中土谋生。当时我们一族还留有族人留守在这里，这些年来两地蒲家子弟一直都有联系。他们这边也是做着商贸的差事，我们运来的货物，大多就交给他们处置，这样虽然赚得少了，但花费时间不长，船员的报酬也不用给那么多，风险也小了许多。林总镖头要不要考虑一下？价格一定能让你满意。”

说真的，林震南还真想依他，只要有得赚就好，钱没到自己手上都不叫钱。

可这事他也只是个办事的，做不得主，只好婉拒：

“多谢蒲兄好意，不过我们此行是遵了史大郎的委托，以熟悉线路为主，只要辜负蒲兄的盛情了。”

蒲杰说：“既是如此，我也不好勉强。今日先办正事，闲暇时先来蒲家庄园休整一下，再说启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