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甚至是在夸赞。
她的面部皮肤溃烂，但从仅有的那几块皮肤以及脸型来看，不难看出，在无病无灾时，是多么令人惊艳。
紫黑色的梅花状斑点伙同溃疡，似要在全身完成一场既定的谋杀，看得人头皮发麻。
双腿浮肿，看上去甚至无法行走，配上这消瘦的身子，甚至显得有些滑稽。
骨瘦如柴，病入膏肓，这是罗塞第一时间所下的判断。
“父亲……”
虚弱沙哑的声音自少女口中传出，听得罗塞心头发颤。
倒不是因为多好听，而是他能听出来，少女的发声十分困难。
也就是说，可能对方的喉咙，或是嘴里，也有什么未知的病变。
桑德斯叹了口气，走上前，心疼地将自己的女儿拥入怀中，丝毫不嫌弃对方身上的恶臭与脏乱。
“塔娜，我的小甜心，为何是你，为何仁慈的主，却不愿意放过一位无辜的小女孩……”
与塔娜紧紧相拥后，桑德斯松开手，叹息道：
“您应该看得出来，塔娜是得了什么病吧？”
罗塞沉默了一下，道：
“仅靠外观判断，只能下粗浅的结论，身为一名有职业素养的医生，我必须要近距离观察，乃至于检查皮肤，经过仔细的排查，才能得出结论。”
“好，请您为我检查吧，父亲，您能回避一下吗？”
“好。”
没等罗塞反应过来，桑德斯就离开了，只留下罗塞和塔娜二人共处一室。
罗塞有点懵——就这么放心，让一个陌生人和自己的女儿共处一室？这位议员心有点大啊……
这个时代，正如前世的维多利亚时代一般，是一个性极度保守的年代。
来医院看性病的，哪怕是“不洁的女人”，都扭扭捏捏，不愿多言。
更别提与一名黄花大闺女共处一室，不设防备了！
“您在想什么？”
轻柔的嗓音带着诡异的沙哑响起，将罗塞的思绪唤回了现实。
“啊，抱歉，只是我们这样，真的不会让外人误会吗？”
塔娜只是微笑反问：
“哦？您是说，我这么一个怪物，会传出绯闻吗？”
罗塞无言以对——也确实，就塔娜这模样，如果能出门，在大街上都能吓到一大堆人。
“那您介意我检查一下您的身体，以便确认疾病的症状吗？”
“请便。”
塔娜毫无顾忌，直接撩开袖子，将布满斑点的手递了过来。
罗塞深吸一口气，与塔娜保持一定距离，小心地查看着。
虽然他已有猜测，但还是谨慎些为好，避免可能的传染病感染。
……
“最后一个问题，您的病，是从何时染上的？”
“三年前，我正常地待在家中，什么都没做，然后我的身体就开始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病变。”
也许是死亡的压力，让塔娜并没有太多贵族大小姐的架子，反而有一股洒脱感。
罗塞紧紧地盯着塔娜，散发出一种压迫感：
“我再确认一下，您确定，是‘什么都没做’吗？”
“当然。”
塔娜显得十分坦然，甚至微笑回应：“您是不是觉得，我也和其他梅毒病人一样不够坦诚，隐瞒了不洁的经历呢？”
罗塞沉默了一下，道：
“是。”
从他第一眼看见塔娜的模样，心里就已经猜测对方是否为梅毒晚期了，只是不好直接明说。
毕竟，梅毒这种性病，向来钟爱不洁者。
在这个时代，有一种奇怪的观念——有的男子觉得，染上梅毒证明自己有魅力。
这种观点在社会上大多数人嗤之以鼻，但也有不少认同者，罗塞当然是嘲笑的那批。
但对于女子来说，只要染上了这种病，几乎等于是打上了“不洁”的标签，足以彻底摧毁一名女子的名誉！
检查后，他发现，对方的确是梅毒，甚至还是晚期。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疑惑未解——按理来说，梅毒到这种地步，应当已经足够影响神经系统，可为何塔娜看起来神志清醒，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感觉？
可能是天赋异禀吧……他如此想着。
而抛去梅毒，塔娜身上其他的病也是多得触目惊心！
但这其中，最致命的还是这已经步入晚期的梅毒，随时可能要了塔娜的命。
“过去，我父亲也为我找了许多医生，但他们无一例外，束手无策。”
塔娜随手抓起一条丝巾，擦去眼角渗出的脓液，低下头，悲凉地笑道：
“也是，这是主惩罚不洁者的瘟疫，又怎是凡人能解决的？”
罗塞摇了摇头，道：
“并非只有不洁的行为才会染上这种可怕的瘟疫，也许，您只是比较倒霉罢了。”
塔娜忽然抬起头，原本的平静顿时消失，有些激动地道：
“您，您的意思是，相信我没有隐瞒不洁的经历？”
“我，这……”
罗塞也不好说死，但他莫名就有一种感觉，对方所说，都是真的。
然而，塔娜却不知道罗塞的感受，见罗塞犹豫，神色顿时变得凄凉。
“呵，呵，果然，没有人会信的，没有人……哪怕我真的治好了，又能怎么样呢？反正，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罗塞刚想开口，便见塔娜一咬牙，扬起自己的长裙，怒声道：
“你们不是想要我拿出证据吗，来看啊，来看啊！就在我身子底下，来看啊！我没有隐瞒，我没有……”
到最后，已只剩下无规律的呜咽。
罗塞深吸一口气，柔声道：
“梅毒也有可能通过血液，或是别的什么传播，总而言之——我相信你。”
他也没办法啊！谁料到原本冷静的塔娜，一提到这个话题，整个人瞬间崩溃了，他不得先给对方安抚下来？
总不可能真像对方说的一样，检查一下其贞洁吧！人家这么说，他就这么做？恐怕当场就得给打死在这！
然而，泪水一开，就如同泄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坏了，别让桑德斯议员觉得我在欺负他女儿……”
想到可能引起的误会，他就有些牙疼。
他只好走到俯下身子哭泣的塔娜身旁，以让自己的声音能传到塔娜耳中，安慰对方。
渐渐地，塔娜停止了呜咽抽泣，神色重归平静——只是，眼角仍有未曾拭去的泪痕。
“谢谢，您是第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
塔娜通红的眼睛望着罗塞，眼角忍不住再度流下一丝泪水。
罗塞刚要做出回应，一股突如其来的信息马上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令他愣住了。
【影响：凄美的结尾】
【性相：冬4杯3】
【一个故事——关于贪婪与欲望。只是最后，这凄美的结局，对洁白的她，真的公平吗？】
看着涌入的这股信息，罗塞瞳孔剧震。
虽然不知道冬究竟是什么，但那明晃晃的四阶，他绝不会认错！
好事是，从描述上看，塔娜的确是清白的，她没有说谎。
而坏事是，导致这一切的，另有其人——而且，可能极为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