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学了的雨晴又没了往日的欢笑,她的生活就想圈养的动物一样没有思想,没有对美好追求,更没有对未来的可望。
她每天做饭、吃饭,然后去挖菜(蒲公英,和苣荬菜),回来喂小鸡,然后在做饭、吃饭。因为别的孩子都上学没人陪她玩,也不跟她玩,因为她穿的又脏又破。
家里人爸爸、爷爷奶奶也都不怎么说话,所以雨晴如无法获得做人的道理和意义。
冬月的一天,爷爷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多的车,好多的人。
院中炊烟袅袅,大厨煎炒烹炸,热闹的流水席,摆了两天。
平常土里土气的二叔穿上了西装,还系上了领带。是二叔结婚了。
迎亲车队到了门口,好多人等在那里,接盆接包裹。
还有一些年轻人拿着黄豆粒、玉米粒混合着五彩纸屑看见二叔和二婶下车就热情高涨的追着打。
穿着红色毛呢衣裙,红皮鞋,头上戴着花,手里捧着花的二婶在多人的簇拥着跑进了屋。
二叔在多人围追堵截下也跑了进去,院中笑声一片。
奶奶提前告诉雨晴和姐姐不准进新房,更不准吃里面的东西,可小雨晴经不起诱惑,还是偷偷挤了进去。
新房里好漂亮,一切都是新的,新娘也好漂亮,里面还有那么多好吃的。
原来结婚是这么美好,等我长大也要穿着这好看的衣服,我也要结婚。小雨晴的认知里,只有结婚才能享受这种美好。
“这咋要饭的进来了,这么脏,快出去”送亲的人群里有人发现了小雨晴。
刚从炕上下来的二婶也看到了她不高兴的说:“怎么这日子也不给收拾收拾。”然后顺桌上抓了一把糖塞到小雨晴手里说:“出去玩吧,等人走了再来玩”。
因为二婶儿来过一回应该知道她。
小雨晴高兴的拿着糖果跑了出去,迫不急待的扒开一块塞进嘴里,这是她第一次吃糖,那糖在嘴融化与味蕾触碰的顺间,那种愉悦走遍全身,感觉实在太好了。
中午,送亲的人都走了,二婶儿站在门口哭的稀里哗啦,小雨晴不懂,穿这么好看,这么多好吃的,住这么好的屋子为什么要哭。
因为二婶儿给糖了,美好的东西总想靠近点,小雨晴又偷偷溜进了新房。
刚和二叔出去敬酒回来的二婶儿看见了雨晴上下打量了一下:破旧的棉袄、棉裤、棉鞋漆黑正亮,不知多久没洗过的短发长一块短一块,象狗啃似的。然后跟二叔说:“这衣服得多久没洗过呀,都能当皮衣、皮裤了,还有这头就不能剪齐点吗,这咋横一剪子竖一剪子的”。
二叔气短地说:“谁知道,老太太也不给洗洗”。
二婶儿瞅了一眼二叔对小雨晴说:“多大了,十多岁了吧,这些事情可以自己做了,没事拿个盆把衣服多放点洗衣粉泡泡,用手搓搓就行”。
二叔说:“这么小,洗也洗不净”。
“洗不净也比不洗强,这么大孩子,就得让他自己事情自己做,自己不做、别人不管这辈子不完了吗”。二婶反驳道。
二叔被怼的哑口无言把矛头对准了小雨晴:“就是,这么大了也不知洗洗,在这丟人现眼”。
“子不教,父之过。你刚才不说了吗她小,她不懂,你们不会教教她吗”二婶儿的话让人感觉不怒自威。然后二婶儿又对小雨晴说:“看什么想吃的就拿点,等以后再来玩"。
小雨晴上桌上拿了一把糖,又抓了一把瓜子揣到兜里,伸手又抱了一个大苹果,转身跑了出去,她好开心,不光因为吃到了好吃的,她听到了另一种声音,看见生活的美好。
为了让二婶儿不嫌弃自己脏,能有机会上二婶那吃好吃的,小雨晴第一次自己把衣服脱下来摁到盆里,倒上水,抓了两大把洗衣粉,用两只小手开始揉搓,冬天的水好凉,雨晴的小手冻通红,而且刺骨的痛。好象不难吗,小雨晴终于会洗衣服了。
那晚小雨晴失眠了,想着白天新娘子的画面,众星捧月一样,而自己从来没有人关注,象可有可无一样,没有一点存在感,还有糖的味道,还有那苹果怎么那么好吃,小雨晴不由得又变叭叽叭叽嘴,回味无穷。
再以后小雨晴没事就往二婶儿家跑,二婶很反感爸爸,几乎不跟他说话,对奶奶爷爷都很冷淡,但小雨晴去,她一点都不烦,还跟她玩。
二婶把小雨晴头发从新剪了,齐整好多,又把自己的一些衣服拿给小雨晴穿,没事还往她小脸上涂涂画画,有一次奶奶看见了说:“这孩子没人收拾,收拾好了也挺俊”。
小雨晴听了奶奶的话,心里美滋滋的,噢,小女孩,美。自己要做一个美丽的小女孩。
又一天清晨,小雨晴吃完早饭又高高兴兴的往二婶家跑去,刚进院就透过二叔家的大玻璃窗看见二叔背着二婶可地跑,笑着,闹着,好幸福啊。雨晴心想爸爸要是象二叔,妈妈要在该多好啊!
“二婶”小雨晴开门跑进了屋,二婶急忙从二叔后背滑下地笑着说:“那有饼干,自己拿吃吧”。二叔则把她拎起转一圈说:“小雨晴,大袋熊”。
二婶活的非常精致,无论忙不忙都画一点淡妆,衣服永远的干净整洁。还有仪式感:每个节日会过、而且每个节日都有每个节日的特色、每个生日也都会过。
从二婶来了,二叔也变了,每天都开开心心,而且幽默感十足,因为那个家里有温度,有灵魂
小雨晴也变了,她对生活有了热情和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