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哪去了?”萧云驰有些无可奈何。
“我听说过的,在北胡,你打败了大汗,他的后妃和公主就全都归于你了。”
江雪宁说的不假,在北胡的确有这样的习俗。
新任大汗不仅可以继承老大汗的汗位,也可以接收他所有的后妃。
“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萧云驰紧了紧她的细腰,看着她的眼睛问。
江雪宁笑了,露出了一对甜美的酒窝。
萧云驰看着心中一软,轻轻捏了捏江雪宁的脸颊,“我真是怕了你了。”
“去把他们带进来。”萧云驰对着阿胜吩咐。
“是,大将军,”阿胜快步离开了帐子。
待阿胜走后,萧云驰为她理好衣裙,并将斗篷重新系好。
江雪宁眸心温软,握住了他的胳膊,“大哥,我刚才逗你来着,我不会多想的,我现在回去。”
有她在,总归会让他分心的。
“不怕我看后妃和公主了?”萧云驰挑了挑眉。
“我看你不敢。”江雪宁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是可人。
萧云驰俯下身咬了咬她的耳垂,念着外间天冷,自己又放心不下,索性亲自将她送了回去。
待萧云驰回来时,帐子里除了阿胜外,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都是让人缚住了手腕,被按住身子跪在了那儿。
其中一个年岁稍长一些,约莫十四五岁,另一个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看见萧云驰进来,那年长些的孩子当下就要站起,只被侍从又是压了回去,眼中满是愤恨与戒备的看向萧云驰。
那个年纪小些的似乎有些畏惧,往那年长的孩子身后躲了躲。
“大将军。”看见萧云驰,阿胜眼皮一跳,快步走到了萧云驰身后,压低了声音道,“这两个孩子就是……就是王妃娘娘所生的那两个孩子。”
“据说刚生下来就被别人抱走了,由别的宫妃抚养长大。”
这件事要说起来实在是让人尴尬,阿胜说完后再不敢开腔,只默默退到了一旁。
萧云驰没有出声,目光在那两个孩子身上扫过。
这两个——
与他有着血缘关系,同样又有着血海深仇的同母弟弟。
“你就是萧云驰?”
萧云驰还未出声,小哥俩其中那年长些的男孩子却是当先开了口。
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对着萧云驰喝道,“萧云驰,你杀死了我们父汗,还要杀死我们兄弟,你要杀就杀!我们但凡皱一下眉头,就不配当北胡男儿!”
“那些鼠辈说你是什么北院大王的儿子,真是笑话,他们惧怕你手中的兵力,却不曾想你究竟帮大梁杀死了我们多少人?”
“放肆!”阿胜听不下去了,刚要上前制止,却被萧云驰一个手势拦住。
那个男孩儿的目光中透着浓烈的恨意,“我只恨自己年幼,不能随父汗一起上战场!不然的话,今日跪在这的绝不会是我,而是你!”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和大将军说话!”阿胜呵斥了一声,他的话音刚落,那年纪稍小些的孩子便是呜哇一声哭了起来。
“哭什么,不许哭!”那男孩儿对着弟弟呵斥,向着萧云驰指去,“你看清楚,他就是杀死我们父亲的人!”
萧云驰的目光深敛,见那男孩儿的五官有些像昭元,俊秀中却又透着一丝悍勇。
“大将军,您看这两个孩子该如何处置?”
阿胜只觉得头疼,这两个孩子是萧永晟之子,按说定是要处死的,可又偏偏……是萧云驰的弟弟。
如何处置,他是当真不敢做主。
萧云驰默了默,最后看了那两个男孩儿一眼,他刚欲开口,却听帐外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正是昭元。
看见昭元进来,萧云驰微微蹙了蹙眉。
昭元的脸色发紧,她看了那两个男孩儿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萧云驰身上。
“母亲听说你抓住了萧永晟的亲随和宫妃,所以想着来瞧瞧。”
萧云驰颔首,“母亲来的正好,这两个孩子该如何处置,孩儿愿听母亲示下。”
昭元闻言,眼睑处不为人知的轻轻跳了跳,她复又向着那两个孩子看了一眼,眼中有一丝挣扎与犹豫闪过。
但很快她便开口,冷声道,“不过是一对孽种罢了,让他们一块随着萧永晟上路。”
语毕昭元转过目光,不再向那两个孩子去看上一眼。
“大将军?”阿胜压下心中的震撼,低低的问着萧云驰。
“按母亲说的去做。”萧云驰低语。
“是。”阿胜不敢多言,只命人将那两个孩子押出帐子。
“萧云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那俊秀悍勇的男孩儿对着萧云驰大喊,一旁那年纪小的却已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萧云驰!”
兄弟俩被拖了出去。
帐中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昭元轻轻闭了闭眼睛,问着身后的儿子,“你是不是觉得母亲太过心狠?”
“不,”萧云驰望着昭元的背影,低声开口,“我理解您的选择。”
望着被强迫,与仇人生下的孩子,对昭元而言只会有无尽的痛楚,而这种痛楚只有她自己才能够晓得。
即便他是她的儿子,也无权置喙她的选择。
听着萧云驰的话,昭元心中稍感欣慰,她转过身向着儿子看去,声音也是缓和了许多。
“你这次亲手诛杀了萧永晟,抓住了他的亲随与部下,俘获了他的宫妃和子女,彻底瓦解了他在北胡的势力。”
“等回王城后,我们好好庆祝一下,你看如何?”
昭元缓步走到了萧云驰面前,轻轻抬起手为萧云驰理了一下衣角,显然有心挽回与儿子的关系。
萧云驰颔首,“是要好好庆祝,我还还不曾告诉母亲,我和宁儿已经成亲。”
“我们会在王城补办婚礼。”
“云驰?”昭元眼色微变,“你是执意要娶她?无论如何都要娶她?”
“是,若我为王,她必定是我的王后。”萧云驰的声音沉稳,定定的吐出了一句话。
密林中。
天边刚下过一场雪。
自雪堆中伸出了一只伤痕累累的手。
他艰难而缓慢的挥开自己身上的雪,从雪坑中慢慢爬了出来。
他受了重伤,身后让人用刀砍中,还在往外流着鲜血。
他在雪地上趴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另一个雪堆。
终于,雪坑中露出了一张稚嫩,却早已经气绝多时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