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开,江雪宁的心仍是在砰砰的跳。
“阿娘?”琅儿看向母亲,小声唤了句。
“琅儿别怕,阿娘没事。”江雪宁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方才……她真的没想到裴玄铮会这样轻易的放她离开。
这一路山高水远,她希望……刚才这一面,便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面。
在驿站时,江雪宁看见了早已被送在此处的毓英。
刚看见她,毓英便是“扑通”一声跪在了江雪宁面前,哽咽道,“小姐,对不起,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露出了马脚。”
江雪宁轻轻摇头,上前要将她搀起,“没事了,毓英,快起来吧。”
毓英羞愧更甚,仍是跪在那儿,含泪道,“是奴婢沉不住气,奴婢该死!”
“毓英姑姑不该死,毓英姑姑要长命百岁。”琅儿跑上前,握住了毓英的手。
“殿下……”毓英眸心中涌来晶莹之色。
江雪宁扶起了她,温声道,“他毕竟是皇上,想要瞒天过海谈何容易?不是你的错。”
“小姐……”毓英扁扁嘴,将脸庞埋在了江雪宁的肩膀,小声呜咽了起来。
江雪宁安抚了一会儿毓英,待离开房间后,她去了前廊,看见了江云驰的身影。
她缓步走到了他身后,轻轻喊了句,“大哥。”
江云驰转过身,对着她伸出了手。
江雪宁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让他将她揽在了怀中。
“大哥,我还是有些担心,他现在不知你的身世,以为你是我的亲哥哥,才会任由我跟着你离开。”
“若他晓得了你我之间并无血缘,他还会放手吗?”江雪宁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宁儿,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现在的选择是我,那么,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来干涉你的选择。”江云驰的声音低沉,江雪宁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中一软,她没有再说话,只伸出胳膊回抱住了他。
京师,江府,夜。
“你说,江云驰要带着宁儿回北疆?”江守之听完了暗卫的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皇上由着他们去了吗?”
那站在下首的女暗卫回了一个字,“是。”
江守之皱了皱眉,“她已经是皇后了,膝下又有儿子,来这一遭是要做什么?”
“罢了,老夫算是白养了一个闺女,”江守之的眼中有不满之色闪过,“老夫被革职,被关在江府,也没见她求一次情,却要跟着江云驰远走高飞?”
“大人,皇上明日便要御驾亲征了。”那女暗卫又是低低的吐出了一句话。
“飞灵,你去让人进宫传话,就说老夫有要事要告诉皇上知晓。”
夜,元和殿。
“皇上,江府来了人,说江守之有要事要见您。”张公公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裴玄铮面前。
“江守之?”裴玄铮念着这个名字,他眼神微黯,“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江守之说,是有关大将军和……皇后娘娘的事要禀报皇上。”
裴玄铮黑眸一震,他沉默了一会,道,“摆驾,去江府。”
屋内烛光隐隐。
江守之虽已被革职,但尚未定罪,兼之江府又是皇后的娘家,府内的规制倒是一切照旧。
裴玄铮踏进前厅,江守之已是恭候许久,待看见裴玄铮后,顿时跪了下去。
“老夫见过皇上。”
裴玄铮眼眸清冷,并未让他起身,只缓步走到了江守之面前,定定的开口,“不要与朕废话,说,皇后与大将军到底有何事?”
江守之抬眸向着裴玄铮看去,沉声道,“皇上,老夫有罪,老夫有一事隐瞒多年,一直不曾告知皇上。”
“是何事?”裴玄铮喝出了三个字来。
“皇上,江云驰并非老夫亲子。”
江守之声音殷切,“此子体内有北胡人的血统,老夫多年来虽一直将他当做亲子,却不知他竟有如此的胆量和野心,居然敢拐走皇后娘娘和殿下!”
“皇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夫已经被此子蒙蔽多年,再不能让皇上也被他蒙蔽下去,如今他连欺君都敢,今后……又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你说江云驰是你的养子?”裴玄铮攥住了江守之的衣领,将他带到了自己面前,“他与宁儿之间并无血亲?”
“是,皇上,”江守之迎上了裴玄铮的视线,“此子狼子野心,不知用何话术欺瞒了娘娘,您绝不可以将他放归北疆,不然,不论是对您,还是对大梁的江山,他都会是最大的威胁!不将此子除之,大梁永无宁日!”
裴玄铮的眼睑处剧烈的跳动着,他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冷冷的盯着江守之的眼睛。
“江守之,你很想让朕率兵追击江云驰,与他大战一场是吗?”良久,裴玄铮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话。
江守之面色一变,“皇上?”
“你趁着朕要御驾亲征,来与朕说出此事,是想让朕舍下西川战事,与江云驰内讧,北疆不稳,西川不稳,你好趁机起事,对吗?”
江守之瞳孔剧缩,向着裴玄铮跪下,“皇上,老夫绝无此念头,宁儿是我亲女,琅儿是我外孙,得知她们二人被江云驰掳走,老夫是心急……”
“够了,”裴玄铮声音森寒,“不除了你,大梁才是真正的永无宁日!”
“皇上?”江守之大骇,下一秒,眼前已是有凛冽的寒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