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噩梦

屈辱的记忆在这一刻自黑猴的脑海里面如同弥漫的潮水一般蔓延，他手里紧紧攥着这把剔骨刀，还能感觉到那时候胸口透过来的冰凉的杀意。

地上的白条已经彻底昏厥过去，整个人如同一滩任人宰割的死猪一般一动不动，黑猴就这样一步步靠近他，眼中弥漫着充满了杀意的猩红。

奶茶店，受过的侮辱，曾经幻想过的，从这样的泥沼里面爬出去的愿望，如同长满了触手的怪物一般在这一刻把他深深地包裹到了身体中。

最后的最后，黑猴还是没有用到那把他让他再次受尽屈辱的，花了20块钱的剔骨刀，没有杀过人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

黑猴手中的剔骨刀掉落在地上，他喘着粗气把昏厥的白条拖到了河边，手上戴着捡来的手套。

这个手套上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指纹，但是也不过是多此一举而已，他把白条带过来的时候虽然避开了监控，但是有无数的人知道最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

机会只有一次，黑猴不想放弃，他闭着眼睛，双手青筋暴起着，死死压着白条的脖颈，把他的摁进了这条恶臭的护城河里面。

白条没有挣扎，黑猴在水里下的药效足够让他在睡梦里面结束这短暂的一生，只在最后如果死鱼一般，条件放射地抽搐的十几秒，整个人就这样没了气息。

杀人了，我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

完成了一直以来的心愿，黑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甚至不想要再去抬眼看溺死的白条一眼，脑中嗡嗡作响。

他曾经在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手里握着那把落在地上的剔骨刀，幻想着把那刀扎进白条的胸膛里面，就算在梦里，他也恨他恨得牙痒痒。

然后事情真的成功以后，反而没有黑猴一开始想象过的那种复仇的爽感，原本计划的杀了白条以后潇洒地把他的尸体丢进河里，再拿着最后剩下的6块钱去小店买一份鸡腿饭，庆祝自己的重生。

这一切的一切都停滞在了现在这一步，他杀了白条，完成了自己的梦想，但是心里的苦痛甚至比起之前还要深重。

黑猴呈大字型躺在河边的草坪上面，此时的天早已黑了下去，他就这样喘着粗气看着天空，消瘦的身子上穿着的是最廉价的，从垃圾桶里面捡来的别人不要的衣服，头发如果枯草一般脏乱。

如果有人这时候从河堤上面路过，恐怕也只会嫌恶地捂着鼻子绕开。

和平镇的这条护城河常年没有人治理，上面漂浮着各种各样的生活废料还有垃圾，河水是绿色的，镇里的工厂还有下水道最终的归宿都是这条护城河，早就已经臭到让人害怕靠近。

这也是黑猴选择在这边结束白条性命的原因，用最恶臭的河水终结他令自己厌恶的生命，在黑猴看来这也是一种仪式感。

脑子昏昏沉沉地躺了一会，黑猴阴沉着脸，如果一个阴沉在城市角落的阴影一般，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推着白条的尸体，把他直接丢进了恶臭的护城河里面。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他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里。

黑猴没有对白条的尸体做任何的处理，原定的计划是用剔骨刀把白条的手脚还有身体分成很多份，分别丢进不同的河段，但是现在的他只想要离开这里。

等他踉跄地回到桥洞以后，脑袋一低就闷头睡了过去，在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奶茶店，在奶茶店里面安稳地做着兼职，这次再没有人来奶茶店找他的麻烦。

他就是那个和阿珍吹牛的话里面的，在实验中学上课的阿水，有着让人羡慕的家庭，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家人都很爱他，对了，还有阿珍。

阿珍那样可爱的，纯洁的，仿佛一朵不染尘埃的雪花，是黑猴就连在梦里都舍不得玷污的存在，他一直时不时地在奢望着，如果那时候白条没有带着人过来，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被奶茶店开除。

他和阿珍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他是不是也有机会，向这个他爱着的女孩告白呢？

但是现实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只能住在弥漫着护城河恶臭味道的桥洞里面，睡着破烂的毯子，身上是最廉价的衣服，而他自己，没有朋友，没有上过学，也没有人会爱他。

是的，没有人会爱他，爱他的人只会在梦里出现。

黑猴看着梦中的阿珍，小女孩牵着他的手，是那么软糯可爱，她说要带阿水去看她最喜欢的展览，要带着他去玩时下最流行的密室逃脱。

她问他最爱看什么书，最喜欢玩什么游戏，周围的人都喜欢喝的奶茶要不要给他也泡一杯。

是了，奶茶，黑猴直到现在也没有拥有过一杯属于自己的奶茶，之前是没有钱也没有必要，而那件事情以后变成了害怕。

他害怕靠近奶茶店，厌恶在垃圾桶里面找到的奶茶杯，甚至看到在路上喝奶茶的女孩子都会自内心升起一股暴戾的情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这已经变成了自己不愿意想起来的回忆。

梦里的天是洁白的，带着朦胧的雾气，黑猴就这样被阿珍牵着手，才感觉到了一丝放松。

就在这时候，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发生着变化。

原本还笑着的阿珍突然开始变得奇怪，脸变得异常浮肿，拉着他的手也开始向下渗水。

那水是绿色的，带着熟悉的恶臭，一滴一滴，顺着阿珍洁白的裙摆向下滴落，然后汇聚成小小的水洼。

“阿水，阿水，你看看我啊。”阿珍的脸还在笑，但是眼睛已经被浮肿的脸挤压到几乎看不清楚，黑猴呆愣地抬起手，连带着手掌一起，拉下了阿珍的一层小臂上稀烂的皮。

“啊——”

从梦中惊醒的黑猴擦着脸上的汗，惊恐地环视着周围，接着，他就看到了一生中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穿着被撕裂的白裙的阿珍，在他眼前恶臭的护城河中，上下浮沉着，卡在了桥洞前的巨石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