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拱桥头。
徐寅望着天边炸开又散去的烟花，心情难得平静。
在他耳中，就连桥洞子下，一个孩童因不慎滑倒、而哇哇吵闹的哭声，都犹如天籁。
说来真讽刺。
在真实的禁忌世界，他成日提心吊胆，片刻也不敢放松心神。
可在这未必真实的临时世界，他反而有梦回前世的一丝安逸感。
最重要的是……他一想到，位处“真实”里，他的本体正承担着灵神加点的剧烈痛苦时，他就越发欢乐且愉悦了。
二重世界虽互通，但感官并不相连。
“真实”中的他，不仅要承受身体炸裂、慢吞吞修复的痛苦，还有他加点在灵神中的痛苦。
而身处闹市，却能屏蔽这些，像个失去了所有禁忌能力的普通人。
阮玉的瞳孔中，倒映着烟花，余光瞥见徐寅似乎有情绪变化：“小三十三，你笑什么呢？”
“天色不错，接下来去哪逛？”
徐寅压住嘴角笑纹，主动问道。
阮玉下巴抬起，香腮微鼓，摸摸肚子又吸吸鼻子：“咱们去找点吃的吧，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在那边——
“走走走，跟我走！”
徐寅莫名激灵了一下，脖子缩了缩。
坏了！真坏了！方才阮玉摸肚子那一下，他直接就脑补出对方肚子里有几个怪婴破体而出的画面了——
大除夕的，能不能想点好事！！
…
“好看嘛？这个……”
阮玉将一枚珠钗戴在头上，卖弄似的给徐寅看，眼睫在侧旁流火的映照下，打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徐寅揉揉太阳穴，额头上青筋直跳。
灵神的加点提升，比想象中更痛苦，简直是将目前的灵神彻底粉碎，再重新凝聚。
他不过是去“真实”里加个点，余痛依旧很剧烈。
不过提升也非常明显。
每1000禁忌点，可以增加1点灵神上限，同时还能恢复他的灵神，迅速到巅峰状态。
要知道，他之前的灵神总量，才3点。
这还是在道基境、脏腑渡雷禁功加持、容纳禁忌道胎将成的三轮buff累计下，拥有的水准。
每1点上限加上去，就是大量如雨珠的灵神细流涌出，强行将原本非常狭窄的灵神空间给扩开。
过去，那枚象征着“渡雷”特性的繁复古字，在灵神空间里的地位，一贯相当于鸠占鹊巢的土皇帝。
徐寅的灵神见到，都得绕着走。
但当他的灵神一路加到30点后，“渡雷”古字的地位就降低许多，灵神终于能扬眉吐气，并成功占据了主导地位！
爽！
不亚于大学生下好视频钻进被窝的那一刻。
稳定状态后，徐寅看着面怀期待的小师娘，想了想说道：“这个看起来太奢贵了，不适合你……这个吧，很衬你的气质。”
他选出根更朴实，但也很漂亮的珠花，递给阮玉。
阮玉兀自恋恋不舍的看着刚那根珠钗，“真的不适合嘛？我也可以很雍容华贵的呀~你看这样呢。”
她故意板起脸，强装贵妇。
“你呀，再长二十岁，差不多合适。”
徐寅打趣的说。
“可惜，还以为人长得美，怎么都好看呢。”阮玉泄了气，带着点小自恋的摸着自己的白嫩小脸，小声蛐蛐。
亮晶晶的大眼睛再度看向徐寅，“来，小三十三，你帮我戴上吧。”
“这……”
徐寅呼吸一滞。
莫名感觉这一刻眼含期待的少女，对他这位两世单身狗的杀伤力，完全能比得上坦诚相见的百花娘娘。
年龄比自己小的少女、还是结了婚的、与夫婿常年两地分居、而且还特么是自己的师娘！
集青春懵懂，与禁忌之恋于一身。
这甲都叠满了好吧！
冷静。
徐寅闭上眼，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怪婴钻出身体、彼此啃噬的那一幕，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伸手接过珠花，心如止水的戴好。
“好看。”
“看你的表情，不像好看的样子。”
“那，我应该什么表情？”
“喏……就像那样。”
阮玉指指戏台边。
一对男女相依相偎看着戏台、面带幸福。
“……”
徐寅不知道怎么接，所以他选择——闭上眼。
…
嗡嗡嗡！
古老玄奥的力量，不断激荡。
徐寅的灵神一路加到50点！
灵神空间进一步扩张。
涓滴水珠，开始朝彼此凝固同流的方向，蜕变。
而一直在缓慢融合的双眼意识，在强大的灵神压迫下，直接进入到最终阶段，只差将那灵童之心补全的一步……他的突破近在咫尺！
同时，他还感受到，得到灵神以加持的双眼道基，隐约有力压肉毒雷茧和心肺玄宫一头的架势！
好强！
他一时很是痴迷于这种感受，尤其是看着不断从水珠聚拢蜕变的灵神细流，他继续投注入更多的禁忌点，加注其中。
最起码，也要加到灵神的质变完成。
…
“小玉……”徐寅张口欲言，但嘴里被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填了进来，一咬，香甜滑腻的汁水就淌了出来。
馄饨？
“好吃啊。”
他先是赞叹一句，连忙摆手阻止，“我，我还是自己吃吧。”
“你一直傻站着，我只好帮帮你了。”
阮玉收回投喂的筷子，闷头吃起来。
两人交握的手，还在牵着。
倒不是徐寅lsp心理作祟，实在是另一边的他，还要靠着和小玉牵手吊命，一旦松开，他不知道会不会作用在另一边。
“小玉……”徐寅吃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斟酌着语句问，“你知道咱们现在，究竟处于什么状态吗？”
说话过程中，他一直盯着阮玉的面部微表情。
一旦有任何异常，他便立刻转换话题。
阮玉仿佛没听到，闷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馄饨，烫了一下，她伸出粉嫩的舌头，哈了几口气。
徐寅试探性追问，“如果，我想在现在这种状态下，找到一位疯癫的灵童……”
他的话还没问完……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耳边，隐约听到了丝丝缕缕的呓语声。
绝非来自这片闹市，而是来自另一边的真实。
那边的声音，居然映射到了这里？
他神色一怔，意识到可能是灵神的蜕变完成了，也许是灵神空间有了什么新变化——
而且，这呓语声，为何听着有些熟悉。
徐寅心神一动，忙张口道，“没事了，小玉，你好好吃，多吃点，这碗也给你。”
他再度闭上眼。
…
60点！灵神总量，一路加到了60点。
将尽六万的禁忌点，报销了。
但徐寅只有一点点心疼，更多的是欣喜若狂。
哗啦！哗啦！
清澈的水流，连绵成片，不断流淌。
嘭咚咚！嘭咚咚！
道胎的心跳声，越发清晰，真实。
徐寅用大致凝形完成的双手，死死按住两边血糊状的太阳穴，咬紧牙关，强撑着几近撕裂的头脑。
漫长的煎熬中，他心神猛地一轻。
灵神最终蜕变成一汪深邃潭水。
在扩张后宛若小山谷的灵神空间内，成型！
随后。
前所未有的强大之感，便直冲心神！
他的意识一路扩散、扩散；他的感官不断延伸、延伸——
五感全面升华。
耳边，那低低的呓语声，越发清晰。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透着难以遏制的疯狂。
却让徐寅十分熟悉，他不由惊讶的抬起头，灵神自然而然外散，朝着呓语声来源的方向探索而去——
“这好像是‘夜飨灵童’的声音啊！它也在这里？！”